仙尊今天也在扮演替身(39)
传闻花灯若是亲手所做,神明会看出你的虔诚,赐福予你。
但做一盏精巧细致的花灯没那么容易,起码得提早一月,才不至于在顺水漂流中散架。
黑暗中鹤青看不清少女的神色,无法揣摩她有没有生气:“我……等到上元节会有花灯的。”
“你该不会还没开始做吧?”不等他辩解,沈媞月笃定道,“你就是没做。”
“你知道我眼盲,寻找材料都不是易事,何况还要描绘图纸,制作骨架。再给我些时日,好吗?”
他叹息,仿佛已经拼尽全力,只是自身残缺才耽误了,任谁听见这番言论,都不忍继续苛责。
可惜这招对沈媞月没用。
她并非刻意刁难,而是清楚沈云鹤是制作花灯一把好手。
沈媞月曾搬着凳子在一旁,看着他仅仅用一下午,就制作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兔子灯笼,眼盲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反倒让他更加心无旁怠。
“很难吗?”她沉默一会,“实在不行我们就去买一盏吧,省得辛苦你,也要不了几文钱。”
鹤青哪会做什么花灯,有这时间不如多练一会剑,他正想应下,但多年来的谨慎让他多问一句:“不辛苦,外人做的总不如自家,你若想要还是由我做吧?”
良久他才听见轻飘飘一句话。
“随你。”
沈媞月原以为他只是说笑,毕竟跟简单的兔子灯不同,想在几日做出不过是异想天开。
可当他捧着崭新的花灯给她,她诧异:“这是你一个人完成的?没有找人帮忙?”
“为何要找人帮忙?”鹤青比她更惊讶,“也不算很难,只是要费些心力。”
虽然他昨日还对着一堆木头发愁,但等真正上手,仿佛做过千万次,游刃有余。
也许这是沈云鹤的身体,自然也继续他的技艺。
他长舒一口气,第一次认为沈云鹤也不是一无是处。
“要是有哪里不满意,我可以再改,”见她脸上没有笑意,鹤青小心翼翼地问,“我第一次做花灯,难免有
疏漏之处,别生气。”
沈媞月心跌入谷底,她最不愿看到的事发生了。
“不用改,已经很漂亮了。”
心脏传来的钝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云鹤,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
鹤青总觉得沈媞月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不经意与她对视,她都会匆忙移开视线,就像受惊的小鹿,在掩盖什么。
她还总是避开他的触碰,尽管掩饰得很小心,鹤青还是察觉到。
“嘤嘤,我若是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求问个明白。
空气静了一瞬,沈媞月挣脱他的手:“你不用多想,我只是有点累了。”
又是这个借口。
他强压心头怒火,不想吓着她,尽量温柔道:“你一直不说我很担心,要是我哪里惹你厌烦,你不告诉我,我该如何改正呢?再给我一次机会,别抛下我。”
“求你了,嘤嘤。”
即使是卑微的请求,也换不回她半分动容。
“我说了是我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她毫不留情转身,不顾他在后面苦苦哀求。
夜阑人静,床榻之上有呼吸起伏声。
鹤青被微弱的动静吵醒,感到有冰冷的器物贴在他的面颊上。
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刀尖悬在他的头上。
他睡眼惺忪:“嘤嘤?”
也许是熟悉的环境降低了他的戒备,直到刀尖越来越下,他才猛地惊醒:“你在做什么!”
沈媞月宛若鬼魅,幽幽地开口:“我听路过的商贩提过,有一种妖名曰画皮。它的面容奇丑无比,所以喜欢借用他人的皮囊,引诱无辜之人,挖出心脏而食。”
“嘘。”
她抬起纤纤玉手,点在他的唇上:“别急着说话。我也不是没见过妖的无知孩童,画皮妖虽然难以分辨,但身上不可能一点妖气都无。”
“不是妖还会是什么呢?”她状似苦恼,话锋一转,“我还听过一种说法,魔族有邪术,杀死一个人后,可以把他的整张皮换到自己身上,就像金蝉脱壳一般,就算修士亲自查看,也无法辨别出之前的身份。”
“夫君,你觉得哪种方法更可行呢?”
“不是你想得那样。”鹤青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起的疑心,绞尽脑汁辩解,“我就是沈云鹤,不是画皮更不是什么魔族。”
他蓦地想起她以前提过的回忆,像抓住救命稻草:“你忘了我允诺过,为你报答刘婶,找回阿娘吗?”
“这些事只有你我知道,再无旁人。嘤嘤,你受了何人蛊惑,竟怀疑身边朝夕相对的夫君,此人一定居心叵测。”
她愣了愣,一时哑口无言。
“你……你还记得这些?”
他答道:“只要你说的话,我都不会忘记。”
沈媞月闭上眼睛,挫败地放下手:“抱歉,我近日有些急躁,误会你了。”
鹤青以为这件事算过去了,他如往常一样,准备去做晚饭,却被少女赶出灶房,笑眯眯对他说:“之前都是你做饭,今天就让我来露一手,你等着就好。”
他坐在桌前,看着她在里面忙忙碌碌。
不过片刻,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被端上桌。
“来,尝一口,”沈媞月夹起一片蘑菇,笑里藏着某种深意,“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我们夫妻多年,却一直是你照顾我比较多,我真是不称职。”
“嘤嘤,一定要这样吗?”
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平静地道。
她残忍地说:“我给过你机会,你不愿告诉我真相,我也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