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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鱼刺(184)+番外

作者: 半世青灯 阅读记录

盛闻一直在安着浴缸,仿佛这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认清现实吧。”余京南的头压的很低。

盛闻抬起头来,墙上的镜子里照出他的那张灰白绝望的脸,仿佛血管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温度。

“让我认清什么?我亲自教的她开车?”盛闻语气急促,夹杂着身体的颤抖,整个人都似已经支离破碎,“还是亲自找的司机,半路将她一个人丢下?”

他逃避的是自己,间接害死她的事实。

余京南想着,或许盛闻也就死在这一天了。

…………

国外某家媒体报道了一篇不起眼的事情,迟书在片场离开,制片方十分的生气,但毕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电影,而且演员毫无名气,没有谁在意。

但还是让人唏嘘,都知道迟书刚毕业的时候,无权无势的他做过很多事,扛过摄像机,什么脏活累活都不怕,业内出了名的敬业,没想到却亲自砸了自己的招牌。

没有谁知道,迟书悄然回国的消息,直接飞到了一座三线城市。

严簌的老家已经拆迁了,给了两套新房,没有怎么怎么装修,惨白的墙壁上,只挂着严阔的遗像,还有当初严阔得到的奖章,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家里没什么家具,连电视也没有,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像是放久的酱缸的味道。

是家里的男护工开的门,手里还拿着刚擦身体的布,看见站在门口的迟书,有些震惊。

或许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家里了,毕竟重病的时候,最能看清楚人情冷暖了。

“严簌在吗?”迟书一身灰白色的大衣,布料一看就很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跟屋子里脏乱差的环境简直格格不入。

“刚睡着。”护工将擦身体的布扔在一旁,让开位置,“进来坐,我给您泡茶,他已经许久没见过人了,疼的时候一直乱发脾气,见到您一定会欢喜的。”

迟书坐在堆满东西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的全是压扁的药盒,已经脏的不像是个家了。

“他很严重吗?”迟书从兜里掏出跟烟,声音里没有担忧,很是平静。

“疼的厉害呢,医生说治不好了,他就回家了,这些年赚的钱也搭进去了,亲戚朋友都不来。”护工摇着头,眼中露出看淡一切的眼神,“他父母为了剩下的房产闹了起来,谁管他的生死,等着他闭上眼之后赶紧分呢。”

迟书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打火机,这才想起来,机场过安检的时候丢了。

“是吗?”

“哎,可别提了,这兄弟俩命不好,大哥死于非命,他得了这种病。”男护工露出伤感的口气,“兄弟俩相依为命的长大,可怜着呢,明明都这么有出息,却还是遭遇这种事。”

迟书丢下烟,随手拿起几张检查报告看了起来,他看不懂影像图,却还是从结果里看出了时日无多的感觉。

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护工的脸上全是无奈,“又发脾气呢,您要不进去看看。”

迟书站起身来,一走到卧室里,就看见红木柜子上摆着的供桌跟遗像,甚至还有拿回来的骨灰盒。

他已经不大记得严阔的样子了,现在忽的瞧见,无端的有几分陌生的感觉,看着香炉里的断香,便要上前去,亲自敬香。

“你给我站那!”严簌的声音里全是愤怒,“你是想让我哥死不瞑目吗?你这个凶手!”

迟书的手已经摸到成束的香了,手指还是慢慢的缩了回来。

第184章 风浪

迟书转头看着床上气的喘着粗气的人,俨然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整张脸都是凹进去的,一米八几的他,看起来竟然只剩下八十斤的样子,像是连着皮肉的干骷髅。

他头顶上已经秃了,满头白发,才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已经成了老头的样子。

迟书心内一惊,仿佛许久才认出他来。

“算了。”迟书看着屋内零零散散的一切,“严律师,我好歹也是亲自从国外来看你,听说你前几天从医院回来了,在家等死,生怕你一个人想不开。”

严簌靠着床头,似乎连说话都很困难,“我都快死了,能告诉我,我哥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他跪在床上,裤子空的跟什么似的,双手放在额上,满脸卑微的哀求,“我一个将死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迟书穿着大衣,在屋内依旧感觉很冷,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一抹光,正好照在迟书的身上,“偷偷录音呢吧,你们律师就是爱做这种事。”

严簌爬着将手机拿出来,将床上的东西全拨在地上,这种简单的事情,他做起来却极其的费劲儿手骨好像能随时被压弯了一样,直到床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

这哪里还有严簌曾经的影子,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打着金融的官司,前途似锦。

而此时的他,身上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味,脏兮兮的头发打了结,跪在那里卑微无助,黑黄的皮肤上全是泪意,谁看都觉得可怜。

他只是想知道哥哥的死因而已,这是他一生执拗的事,他已经掀不起任何的风浪,甚至连走出这个屋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哥啊!”迟书双手插兜,语气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你哥这个人特别执拗,你也知道汕城那些人,什么流氓恶棍都有,你哥那叫一个刚正不阿,谁的脸面也不给,得罪了不少人呢。”

严簌想听的不是这些,他的喉咙中散发着野兽一样的嘶鸣声,似乎只想着听一句实话。

“你想听我说什么?我杀的人?还是我雇的那孙德治?我有病啊,我跟他无缘无仇的。”迟书看着墙上的遗像,眼中没有一点的愧疚,他是个骨子里冷漠无情的人,他厌恶严阔的穷追不舍,厌恶他曾经的咄咄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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