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马毅叫来了小桃, 小桃进去房中,却见小嘉脸上压着枕头又盖着床厚厚的被子,他已有了些力气,在被子里挣扎, 却推不开,闷闷地发出哭声。
小桃立刻去掀开被子, 将他牢牢抱在手中。侍卫也依次进来, 拔了刀围在房内外, 神色紧张,让院中宫女嬷嬷们都莫名其妙, 慌了神。
直到一个神色鬼祟的身影被马毅发现,踢倒在地, 手中一包白色粉末洒落。
司妤赶回来时,院中一派平静,侍卫都持刀守在院中, 小桃在房内,身边也站在两名侍卫, 手里抱着哭着的小嘉。
见小嘉没事, 她立刻过来接在手中, 见他通红的脸,连忙问:“他怎么了?”
小桃立刻回:“我来时, 见他被枕头捂着,上面还压着被子,他在里面挣扎,我就抱他起来,见他脸都紫了,一直哭到现在,我不敢做别的,也不敢让奶娘喂奶,只能抱着。”
司妤再看房中,奶娘和几位宫女嬷嬷都被反绑了手看押着,此时见了她,人人都哭着喊冤枉。
她看着孩子通红的脸,不知是哭的,还是被憋狠了还没恢复,心中既悔又恨,昌乐一开始就让她快回来,她竟浑然不觉,又拖了那么久!
她一边吩咐去请医士,一边看向那几位被押着的奶娘和宫女嬷嬷,迅速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小桃又说:“黄嬷嬷手上有一包药,她自己说是砒霜,说是回去药人的。”
司妤将那药粉看了一眼,转而看向黄嬷嬷,黄嬷嬷哭道:“我在外有个相好,他总缠着我要钱,我这回下了狠心,准备拿砒霜毒死他,我虽狠毒,可实在没想过要谋害小公子,不信我说那人的名字,公主可以去查!”
奶娘也分辩道:“公主将小公子托付给我,小公子有了事,我第一个逃不掉,我恨不得小公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会谋害小公子!”
其他人也开始诉冤,每人都是身家清白,十分可靠的人,看着似乎都是被冤枉了。
最简单的做法,是将她们所有人都关起来,严加审讯,自然就有了结果,但那样至少也是晚上才出结果,太耽误事。
司妤想起,为何昌乐会知道小嘉有危险。
而且她不是一知道马上来告诉她,她在犹豫,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召见她,兴许她还不会说。
为什么她会犹豫?因为这件事干系重大?
对,小嘉只是个小孩子,背后之人一定是冲着她和高盛来的,那除了朝臣就是宫中之人,如果是朝臣,昌乐不一定会知道,知道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除非……是宫里的人,是宫里昌乐在乎的人……
心中不敢相信,但最大的可能摆在眼前,她看向黄嬷嬷:“黄嬷嬷,你的砒霜……会不会是用来自尽的?”
黄嬷嬷脸上猛地一阵白。
司妤立刻道:“将她带下去,请廷尉府的杨权来,带上最狠的刑具,半个时辰内让她开口!”
侍卫立刻去办。
黄嬷嬷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中嬷嬷,顶多做过重活,没承受过任何痛苦,没经历过任何训练,有廷尉府的审讯高手来,不到一刻就在恐惧面前招供了一切。
竟是太后。
因为高盛要让小嘉姓司,因为那两次到达公主府的白鹤。
司妤从来没想到,一惯懦弱温吞的母后,有一天会做这么狠心的事。
唯一一次狠心,竟是对准的她,要杀她的孩子。
司妤很久回不过神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母女,那么多次患难与共,她一心为皇室,也以为母后与皇上明白她一番苦心,谁知道……
哪怕母后召她过去质问她,哪怕母后说绝不许小嘉姓司,她都能理解,那是高盛的意思,她也不想,可是……母后却直接对小嘉下手。
为什么那么多次希望母后站出来时她都没站出来,到了这一刻,竟将这么狠厉的手段对准了她?
司妤痛苦伤心,不能理解,却又知道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她想起来昌乐告诉了她,这件事母后会不会已经知道?
而昌乐知道母后的谋划,皇上呢?他知道吗?
母后为何突然能知道杀了小嘉就能断绝她与高盛的后路?为何知道让黄嬷嬷在事情不对时服毒自尽?为何能如此细致地策划这一切?
她想到了皇后。
她在宫中也有人,并非对宫中一无所知,宫里的眼线告诉她,皇后十分孝顺太后,两人非常亲近。
之前她还觉得心中宽慰,此时觉得毛骨悚然。
最怕的是,皇上、皇后、太后,已是同一战线,要对付她……对,还有李琚!
想起李琚,司妤立刻就紧张起来,觉得不能再大意,思虑片刻,一边让人伺候笔墨,写下手谕,一边叫来两名侍卫,吩咐道:“去找欧阳策,让他即刻派兵前往未央宫和长乐宫,守住两处,不许人进出。”
等侍卫离去,她又叫来赵良:“带人去找李琚,就说让他来一趟公主府,我有要事相商。等李琚进府后,就将他擒住关押。”
赵良领命离去,她又叫来两人:“带我手谕去请何禹,让他派绣衣使者埋伏于公主府周围,保护公主府。”
随后又是两名侍卫,将另一份手谕交给二人:“去让薛将军守住城门,严进严出,特别是军队或是貌若军士的青壮男子,一律严查,不许进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