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的审判[刑侦](68)
她记得,这名工人和小吴、老郑他们是一个屋子的,没准能知道点事情。
男人局促地拽了把身上起毛边的T恤,“牛大毛。”
程悦没有立刻追问,反而翻起上次的笔录内容。
牛大毛一直等了好久,才听到程悦重新说话,“你上次说,在上周末前后那段时间里并不在工地是这样吗?”
牛大毛连着重重点了两下脑袋,“是、是的,那段时间我家里刚好有点事,就回去一趟,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要说前半句还是陈述事实,那后半句就属于急于撇清关系的话。
程悦挑眉问,“是什么也不知道,还是知道一些事情不敢说?”
牛大毛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警察同志,你别难为我,我真的不知情…”
就连程悦也吓了一跳,深深皱紧眉头。
她还没见过这么胆小的男人,问询还没系统展开就要被吓哭了。
她一抬手说,“好,我不难为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回来那天是什么时候到工地的?又是什么时间开始工作的?”
牛大毛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眼珠子往左下方瞟。
“我大概是上午9点多回来的,因为我回来的时间比较早,所以没吃中饭就开始上工,坐的是最普通的砂浆搅拌…”
砂浆搅拌其实有机器,牛大毛仅需负责把砂料和泥浆水用铲子加进机器里就行。
说来也是最没技术的一个工种,只要能吃苦就能做。
一直盯着他的程悦自然也关注到他的这个小动作。
这代表着牛大毛的大脑在回忆,所以他说的是真话,也是真的不知情。
程悦侧头的瞬间,恰好和身边老刘眼神呼唤。
二人的眼神中都透着隐隐的失望。
这个牛大毛恐怕是真不知情的。
但他们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而是完整地完成问询,并且让牛大毛签字离开。
等他一走,老刘忍不住吐槽道,“我还以为能从他嘴里挖出什么东西来,没想到只是个货真价实的胆小鬼。”
作为老刑侦,老刘炼就一双火眼金睛,他也看出来老实胆小的牛大毛并未在撒谎。
不过之前牛大毛的表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了一点期待。
等到发现没有结果的时候,自然有些难言的落差感。
程悦把牛大毛签过的笔录夹进文件袋里,深吸一口气道,“任重而道远,总会有发现的。”
接下来又进来几个人,即使不至于表现得像牛大毛一样惹人注目,也没能得到什么线索。
人都是会疲惫的,尤其是问询这种事,需要侦查员注意力高度集中,去分辨被问询人话语里的真假。
不到10人之后,王东平和另一个同事进来替下了程悦和老刘。
老刘出去透气,程悦却留了下来,坐在屏风后角落的位置不作声,默默看着王东平二人继续他们的工作。
问的人越多程悦就越发现,有些人是真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面对警察的询问还敢耍心眼。
尤其是现在这个接受询问的,名叫吴利民的男人。
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满腹心机。
王东平每次的问题都被他打岔,说着说着他的思维逻辑就发散到外太空去了。
王东平跟他说案发时间,他说他太累睡得不早。
王东平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打牌赢了不少。
次次答非所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有什么心理疾病,正在思维散逸的阶段。
但是作为一个有专业犯罪心理学知识的刑侦警察,程悦一眼看穿吴利民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想要拖延着,让警察误以为他是那种听不懂人话的人,对他失去耐心。
既如此,那就别怪她用非常手段。
那个王大海自以为能绝了警方的后路,殊不知他有张良计,程悦有过墙梯。
他能对工人威逼利诱,难道还大得过国家机器?
在个人利益面前,王大海那些威胁都是过眼云烟。
王东平其实也有些脾气上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任谁在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面前,都会被逼急。
他额头青筋猛跳,却依旧克制着保持职业素养,“吴利民,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案发当晚9点到10点左右,你在哪里?”
吴利民翘着二郎腿,一双手挖挖鼻孔抠抠脚趾,“我不在自己的寝室还在哪,这码头上又没有漂亮小妞给我摸腰。”
说完还流里流气地扫了程悦那边一眼。
吴利民回答得不干不脆,甚至油腔滑调地开起了黄腔。
这让所有负责询问的警察都为之火光。
泥人都有三分性,何况这吴利民摆明要和警方作对,并且轻蔑侮辱他们的女警!
在王东平要发火以前,程悦走过去摁住了他的肩膀。
王东平深知程悦的本事,压抑着胸腔里奔腾的怒火瞪着目光淫邪的吴利民一眼。
程悦也不生气,在吴利民上下打量的眼神中走过去,慢悠悠掏出一对银手镯拍在桌面上,“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或者我带你去队里品品我们那的碧螺春。”
那对沉甸甸的“银镯子”在灯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辉,只一眼便足够让吴利民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