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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他又在孔雀开屏(重生)(132)

作者: 观鲤 阅读记录

“关于景恪的事,我想你不必担忧。”

有清风拂来,他碎发拂面,眸子澄澈而透亮,语调柔和而坚定。

梦中的画扇并不解那是何意思,只是忐忑,那夜刺杀之事被他发觉了。

可现在的画扇知晓,他这么说,分明是会帮她掩下了事端。

前世的景恪没能醒来,六殿下遇刺一案,只归咎到那夜另外的两个刺客身上,轻飘飘揭了过去。

是他在背后帮了她,替她将一切都料理了干净,包括景恪。她却一概不知。

画扇想到昨日,他在那么多人面前,面不改色地帮自己作伪证,并非对她多特殊,仅仅是因为觉得此事错不在她便帮了她。

少年自有一腔的赤忱,炽烈心肠,这样的人合该是天上月,被众星拱着。

而随着他方才的话音落地,画扇心中也有了一个答案。

那梦或许不是预知梦,更像是前世。

那么,她的前世还发生了什么?

“你先睡吧,我在这里候着,或许夜里就有侍卫找到我们了。”少年道。

篝火明亮,噼啪火苗跳起,画扇心中被梦境一事牵绕,双手抱着膝,将头轻枕在膝盖上,轻轻阖上了双目。

雨珠落在草丛间,细细密密,洞口雨水织珠成帘,隔绝了这一方的天地。

画扇的意识慢慢往下堕去,待入了梦,黑暗渐渐散去,眼前重现光明。

梦中也是一场细密的雨,雨水敲窗,冷风拂得帘幕翩飞。

烛火一摇一曳间,却映亮了床上的男女。

衣袍凌乱,乌发纠缠。

画扇深陷于云被之中,青丝沾湿红唇,剧烈的心跳交织着温热呼吸,她半咬红唇,看向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

水珠自他高挺的鼻梁上滑下,滴落在她唇瓣之上,留下一道湿润暧昧的水痕。

忽而炽烈的火光映亮了他的面颊。

画扇心微微一震。

因她身上之人,正是顾衍之。

“自然是夸你的。”画扇在顾衍之腰上掐了一下,揩尽了油,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他放开。

车轮不知压到何物,引得马车一阵晃荡,颠簸间,那张画落在她的脚边。

画上的少年衣着朴素,剑眉星目,正气凛然,任谁看,都只会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如今从这个角度俯瞰,画扇才发现,少年眼底深处藏着的,是无尽的贪婪与杀戮。

她弯下腰去,想将那幅画捡起,指尖触及纸页,唯有森森寒意袭来,从指尖迅速弥漫至心间,顷刻间便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在她心中涌起。

第七十二章

“画画?”顾衍之看出她的不对劲,出言提醒,温柔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将画捡起,起身搁在案边,又忙不迭地拾笔,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在纸上写信。

马车在山路见行过,车身晃晃荡荡,单薄的木板无法抵御这极北之地的寒冷,仍有冷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整个包裹。

笔尖在纸页划过,留下墨色的痕迹。今年这寒灾来得突然,各地炭火不足,马车内也不曾燃炭取暖。画扇手被冻得通红,已有些僵硬了,每写几个字便要停下来往手上哈几口气,用这为数不多的热量来减缓手部的寒冷。

落下最后一笔时,马车终于悠悠停靠在路边。车夫一句“到了”让画扇缓过神来。

她将信叠好收入袖中,抬眸发现顾衍之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上。

她心虚地笑了两声,手刚刚要藏入袖中,便被他牢牢牵住。

顾衍之下榻重新点燃了一支蜡烛。

火光映入眼帘时,画扇下意识眯了眯眼。她拿过外衫披在外头,而顾衍之也已穿好了衣裳,遮住了裸露的上身。

画扇目光无意间落在少年腰身上,她的左手还残留着抚过他腰上肌肉的触感,五指不由轻轻蜷缩起来。

少年转过身来,烛火照亮了他苍白的面颊,眼中浮着淡淡的血丝,瞧着十分憔悴,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

顾衍之走过来,“方才没有与你仔细说。顾家无事,这几日来我一直奔走于国都和楚国边境两地,忙着搜集证据,因为害怕走漏风声,便一直没让人给你透露消息,眼下事情处理好了,来告诉你一声。”

画扇问道:“那顾家出现的内奸,当真是你的叔父?”

“是。”他话音十分平静。

可被亲近之人背叛,如何能好受?画扇理解他的心情。何况那又是血浓于水陪伴自己长大的叔父。

顾衍之道:“顾旬与太子本欲在此次太后寿衍之上,以谋逆的罪名发难顾家,将我与我父亲就地处决,那罪状书上写着顾家通敌卖国,实则一切都是顾旬在暗中做的手脚,是他将顾家在边关的兵器粮草暗中运给魏国。”

画扇听了倒吸一口凉气:“魏国与楚国世代伐兵攻城,乃是世仇。”

若这一桩罪名扣下来,顾衍之不是找不到当中反驳的漏洞,而是太子发难得太快,根本不给顾家能自证清白的机会。

顾衍之道:“顾旬以我的名义给太后送了一个医工,目的便在于此。一旦太后暴毙而亡,楚廷之上便再无人能给顾家说话,也断不会提给顾家翻案。”

画扇喃喃道:“为何要以死路相逼……”

顾衍之冷笑:“我却也不明白,我父亲待我叔父不薄。当年顾家阖族被楚王流放,是我父亲拼命护下他,重新支撑起顾家,如今反倒是亲弟弟,为了所谓权势,将他给卖了出去。”

少年安静立着,殿内幽幽烛光照着他清冷的身形,他鸦睫浓黑,脸色霜白,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