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汪”(9)

曹君凡：“曹君秀，你不要不识好歹啊，都说好了那旧车给你，我要买新的。”

曹贵生点了根香烟，抽了两口，夹在两指之间，隔空点了点曹君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跟那群狐朋狗友在外面玩什么年纪轻轻搞飙车，我看你是嫌命长。”话说得重，但态度却暧昧不明，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只要爸你给我买车，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不再跟他们玩那些危险的。”曹君凡也不否认，只是竖起三根手指，郑重道：“我发誓，真的，爸你相信我。”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从6点一直吃到8点。好戏落幕，演员各自散场回家，卸下精心厚实的妆容，余下的只有疲惫的真实。

回程的路上，边宇开车，边扬坐在后座，边宇只能通过后视镜看到他半张脸。

“你把工作辞掉了？”

后座迟迟没有声音，边宇也有耐心，红灯停了一分钟，绿灯亮起，一脚油门，车子继续往前进。

“嗯。”

不大的声音打破寂静，足够边宇听清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总要有个理由，”边宇不依不饶。“难道你也想像曹君凡那个二流子一样游手好闲，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过小少爷的日子？”

“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你没他好命，有个什么都愿意给你的好爸爸。”

边宇自问自答起来。

“不上班你拿什么养活自己，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会给你钱。”

边扬不辩驳，只是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道和建筑，说：“我没这么想。”

边宇透过后视镜试图辨别他话里的真假，但留给她的只是半张侧脸以及高耸的鼻梁。

“最好是。”

徐筱茹每天忙得晕头转向，连小电驴都忘记充电，本来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可以在床上刷手机，现在只能蹲在路边无聊等待。

她向来喜欢自嘲，觉得自己这样颇有两分流浪诗人的味道。

微风，落叶，与孤独为伴。

只是吹来的风是热的，黏的，伴随着风而来的不是秋叶而是路人随手扔的餐巾纸和塑料袋，唯有寂寞与孤独倒有点贴切。

十字路口有人卖西瓜，通常徐筱茹是看都不看，直接略过。

在她看来，除了开店，没什么比睡觉更重要，西瓜少吃一口没事，觉少睡一分钟是会出人命的。

今天例外，毕竟已经少了半条命，那就暂且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吧。

第5章 此人天赋异禀

争吵声起来时，徐筱茹正拿着手机付完钱转身要走人，路口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刚才还畅通无阻，行人寥寥的街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徐筱茹想通过人群继续赶路，人没挤过去，热闹却看出个七八成来。无非就是有人开车没打转向灯，撞上了同样没长眼的摩托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群众充当临时法官，你一言我一语地下判决。

“让让，让让。”

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徐筱茹推着车子从人群中艰难穿过。

——砰。

徐筱茹刚坐上车，就目瞪口呆愣原地愣了三秒，看热闹的人转眼间就成了交通事故当事人。

可，她的车子甚至都还没得及发动呢。

“你、你没事吧？”车子也顾不上，西瓜倒是小心的放在一边，然后蹲下身上前查看。“你还好吗？”待看清被撞的人之后又是一愣。

好家伙，不仅撞人，还撞上了店里的常客，这下好了省得报地址了。看热闹的人倒是高兴，不用换地方，只要转身扭个头，又有新戏码上演。

倒是徐筱茹再也无法淡定，一时也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她宁愿相信是人太多空气稀薄而导致的缺氧，连话也说不利索。“要不、要不去医院看看？你、你能起来吗？”

能起来最好，跑医院不仅费时间也费钱。

——当然，她最希望的还是对方安然无恙。

男子摇头，不作声。路人议论纷纷，有人建议带去医院看看，有人说车子根本就没启动，不可能撞伤，就是没人来搀扶。

“我先扶你起来。”

徐筱茹上前，两只手交握在边扬胳肢窝下，他好似伤得不轻，大半个身子全部倚靠在徐筱茹身上。徐筱茹哪里知道他看上去瘦高瘦高，每天好像吃得也不多——起码在店里是这样，身体却这样重，人靠过来的时候差点被他带着一起摔回原地。

真是羞死人了。

徐筱茹这回不仅面红耳热，还浑身冒汗，连带着两个眼圈都开始泛潮。

“没事。”

两个字轻轻地滑过耳廓，像是专属于她的密语，声音很小，却纾解了她大半的紧张。

“真的没事吗？”徐筱茹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她这人惯会虚张声势，对方一旦客气，内疚感瞬时油然而生。

边扬摇头，再次重申，“真的没事，你没撞到我，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这是徐筱茹第一次听他说话，一个搀扶，一个倚靠，看上去两个人亲密无比，这也让徐筱茹能够更加听清他的声音，心里长久以来的猜测和疑惑至此揭开谜底。她不禁侧望着他怔忡了下，最后理智回归再次弯腰，拍了拍他裤腿上的灰，“那你自己小心点。”

西瓜不甜，不仅不甜，甚至也不够红，不仅不够红，甚至还有一部分白瓤。

徐筱茹很气愤，非常气愤。

不锈钢勺子挖着吃了没两口，到后面直接戳起来，戳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跟西瓜生气，还是跟商贩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