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12)
周颂言看了一眼许弥南,越过江声伸手拿了瓶饮料塞进他手里,“小孩儿喝饮料。”
许弥南发现自己被瞧不起了,多少有点生气,低头辩驳了一句:“我能喝酒。”
贺芸这辈子总共俩爱好,一个是画画,另一个就是品酒,因此许弥南跟着她没少喝酒。
不过酒量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江声助纣为虐的帮许弥南把易拉罐打开,还拿起自己的瓶子和他碰了个杯,说:“颂言你别瞧不起人啊,来,弥南,声哥陪你喝!”
周颂言往后一倒,靠着沙发背瞥了一眼两人,有点无语,决定不再管这俩人,自顾自的拆开一包饼干吃。
许弥南喝酒向来克制,周颂言多数时候也是浅尝辄止,唯有江声,自饮自酌也能把自己喝醉,没多久就在一旁睡着了。
周颂言习惯了晚睡,如今还不到十二点,他睡不着,只能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刷着刷着,忽然肩头一重,周颂言偏过头去看,发现许弥南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周颂言皱着眉,毫不留情的推了推他,“许弥南,醒醒。”
然而这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呼吸声更重了,跟呼吸和他作对似的。
酒量不咋地,酒品还行,喝醉了就知道睡觉。
睡的跟个猪一样。
周颂言有点不耐烦,生出想把人丢在这儿的冲动。但想想让这人在沙发上睡一宿,明天准得感冒,到时候自己又少不了爸妈的轮番轰炸。
他“啧”了一声,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事,抬脚踹开睡的四仰八叉的江声,架着许弥南去了隔壁房间。
二层走廊亮着灯,许弥南被亮光晃的有点难受,低着头往周颂言颈窝里钻。
这人呼出的热气打在他身上,弄的他颈窝发痒,偏偏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还不老实的蹭了蹭,刚剪完的有点毛毛愣愣的头发丝扎着他的下巴。
周颂言脚步僵了一下,忽然觉得怀里像是抱了个烫手的山芋,扶在许弥南腰侧的手也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放,但他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挪开。
“周颂言。”
肩上的人突然诈尸,给周颂言吓了一跳,他侧头看过去,发现这人根本没醒,没准儿是说梦话呢。
周颂言咬牙切齿的回他:“有话快说。”
没有回应。
就在周颂言以为许弥南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这人才小声回了句:“我不是小孩。”
果然没正经事。
周颂言嗤了一声,怼他:“没看出来。”
喝了酒就挂人身上,不是小孩还能是大人不成?
许弥南很瘦,但好歹也是个半大小子,周颂言把人折腾到床上费了不少劲儿,没好气的给他盖上被,刚想往外走,就听这人又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他没忍住,转身走了回去。
周颂言刚在床边站定,就听许弥南迷迷糊糊的说:“妈妈不在了……我是大人了……”
他声音不大,但周颂言听清了。
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似的,周颂言平时张嘴就能怼的人哑口无言,这会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许弥南的眼角滑落下来,砸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周颂言鬼使神差的蹲下去,用拇指指腹抹掉了他眼角的那片湿润,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瞎逞什么能,你在我这儿,在家里,就还是个小孩儿。”
其实他没比许弥南大多少,但或许是因为许弥南叫江声“声哥”,周颂言也就总是不由自主的把他当弟弟看。
如果说以前是受周济和殷岚之胁迫,那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周颂言打心底里想对这人好。
不过,显然此刻许弥南已经睡熟了,周颂言说什么他也听不见。
周颂言觉得自己犯蠢,跟个醉鬼说什么话?
于是大少爷不耐烦的关了灯,回屋睡觉去了。
许弥南这一觉睡的很安稳,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想起来这是江声家里,他觉得不太礼貌,赶紧洗漱一下就出了房门。
结果一出门才发现,家里除了正在煮饭的阿姨和边吃手边看电视的江语之外,没有人起床。
阿姨见许弥南出来,笑道:“小南醒啦,坐下吃点东西,我估摸着一会儿他们俩也快起了。”
许弥南昨天光顾着喝酒了,连零食都没怎么吃,刚才还没感觉,阿姨这么一说才觉出饿来。
还不知道周颂言和江声要猴年马月才起,许弥南也就没客气,撕了一片面包慢慢吃起来。
两片面包吃完,周颂言的房门打开了,江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弥南:?
“声哥,你昨晚不是在自己房间睡着的吗?”
江声叼着牙刷,有点含糊不清的说:“哎呀,我半夜憋醒了,解决完睡不着,就想把你俩叫起来再玩一会儿,可颂言说你睡了,非不让我去找你,”一想到这儿,江声就还有点生气,“我和他对峙半天,最后干脆在他屋里睡下了。”
许弥南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仨人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了,周颂言和许弥南没再多留,简单收拾一下就回了家。
新的一周开始,许弥南也和老头约好了,每天六点放学后就去上课,晚上九点半回家。
学校到画室走路也只用十五分钟,许弥南觉得每天走过去也没什么,所以就没让王叔拐弯送自己。
因为是冬天,放学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从学校到老小区要经过一条没灯的小路,许弥南每次又的时候都心里直打鼓,必须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细微的光亮快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