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指(162)
本华两眼燃烧着憎恨的火焰,不问原由便插着腰杆子骂道:“这个屋里总是没一日是清静的,三头两日的斗,一群疯子!”
朱倪见爱管闲事的姑子来了,姑子多了麻烦多,赵家又有五个姑子,在她眼里,每一个都是麻烦。每次看到她们猖狂的样儿,她就来气。朱倪挨了打,如此一来,几个围拢专治她一个人,一听疯子,更是怒上加怒,这次她要趁她们狠时先狠起来,豁出去了。只见她从地上挣起来,大叫道:
“你们也出去,你们几个以后也不要进这个屋!”
“哟!这是嫌客?来的路上我就想劝父母你们要房给你们就是,迟早也是要给的。如今看来,不是个意思,你们要的不是房是占屋场,越过我们,要夺爸爸的权利,这是要造反啊!到底我们也没讲你半句,你自己要发韶,讲这些话冇意思么。”本红说着,已气紫了脸。
本君看在眼里,耳里听着,一声不吭。她正受了生活的苦,刚买一套房子,一个人供两个孩子读书,口袋里没有一分钱,生活的苦把她与别人较劲的气量消磨没了。
一回到这栋房里,看到桌上一桌菜,自己正经受的苦就涌来,而这些人不吃饭竟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斗闹。想着这些年,父亲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如今他们四十岁还被父亲护在翅膀下捉食,别墅住着,饭菜摆上桌伺候这群人,这样仍然使他们不知足。
这样的日子,竟是自己不敢想,她站在母亲旁边,她心里除了冷却的悲伤,单只有眼睛转动着。忽一声尖锐的喊声,使她们齐齐望向本华。
“你是喊爹老子出门!现在又要赶我们出门!让我来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赵本华大笑着朝朱倪走去,她要抓起她的领子,再去刮她耳光。
“华华,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总是看着老弟的面,忍一忍?忍一忍!”凌老太拦住本华,本华也停步看了看凌老太。
要说凌老太与本华两个有不一般的情份,凌老太待她比亲闺女还要亲,更何况这一条命还是她求来的。八九岁时凌老太带她去外市大女儿家做客,突发败血症,她跪在医生面前,求医生一定要救。医生强调她是特殊熊猫血型,抢救更是难上加难。
连得到消息的荣芝在赶来路上说‘横竖死了也不会怪罪大姐’的丧气话,偏她不信在医院苦求,连院长也为难说道“一个老太太为求医生在地上打滚的没见过”医生用了十二分力硬是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而赵本华待她同样胜过亲生的娘,凌老太说什么她就听,云秀说什么她就要反,眼里总闪着‘你没有资格当我娘’的火光!赵本华身上不够本钱做建材生意,是凌老太给她棺材本,一路飙升。凌老太是铁公鸡,连荣芝在她那讨不出一分钱,而她却愿意给赵本华,心中的地位是别个孙女不能比的。
荣芝、赵本逵心上又一紧,这个货专挑老虎屁股摸,唯不搞跨他不罢势,为这一句荣芝又想冲过去打她,只见本华抢先站在他面前,厉声厉色骂:
“哈哈,我看清楚了你几斤几两了,只有是操牙铰的角色。还没轮到你讲大话的权利,公公婆婆爹娘老子身上不适,还不是靠我们几姊妹,你做了些什么,一旦有什么,你人靠边,钱不沾,力不使,竟捡便宜。现在竟大言不惭说大话,我是老大,竟不是好惹的,你睁大眼珠子看清楚。”
“华华,不要说了,都在气头上,总是顾着老弟的面,要和气啊。”凌老太又踱步走到本华面前喊。
吵架总是要顾面的,凌老太顾着赵本逵,本华顾着赵本逵,连荣芝也顾着赵本逵,唯独赵本逵站着不动。本华扭头望着他,仿佛骂他是缩头乌龟,站在背后一句话不说。
可朱倪却没什么可顾的,她要闹大越显得她的厉害,他们夫妻之间也没有多少情分,赵本逵自从知道她烈脾气后对她也没有多少情分。如果没有这个家,没有孩子,还和她过什么?
赵家的姊妹对赵本逵感情一如从前,从小到大一起经历的生活,就是他们最稳固的墙,即使朱倪怎么闹怎么攻,这个墙稳坚不破,心底里依然是偏向着他,如亲生弟弟一样。她们齐伙认为他倒霉娶了朱倪,赵本逵也自认为倒霉。
所有目光在一瞬间都向赵本逵靠拢,凌老太哀色的、本华愤怒的、荣芝严厉的、让他拿出男子气概征服住她。可赵本逵站着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法对付朱倪,他不是服她,更不是怕她,架住他的是那副挑衅这个家的烈脾气。
当他待在家里总想静一静时,她反搅得这个家天翻复地不罢休,这是他怕的原因。他确实是害怕了,朱倪确是狠角色,像他肚里的蛔虫,他最怕什么她反越惹什么,最怕谁越惹谁,她的冷、毒、狠、绝、比赵家六个孩子加起来还要厉害。
她烈性时目无尊长,冷血绝情,该说的不该说都随了她的嘴,不留后路,直截了当,泼劲毒烈,凡事要绝后地而再生,当一日强一日,闹到绝地她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样儿,这么看来,赵家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可他要顾这个家,又为守住这个家,守住两个孩子,没有别法,骂缩头乌龟也罢,他要再说一句便是助她灭赵家的火,这事便没完没了,折腾死了人才能停。
而本华没法冷静,她咋呼野腔惯了,尤其是回到这个家里,更使她没有好脸色说话,她看赵本逵不说话,话就更响了:“好啊!你只有本事在我们面前逞能。不讲话啊,平时不是恶言泼语惯了,现在要你说话时就变死狗,弱卵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