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坏消息(100)
但他记得那会儿庄母坐在台下,看到他的时候,对他露出很失望的表情。
庄单觉得自己可能是太过于想当然,没意识到上台的重要性,他要更努力地去练习,于是在下一次上台之前,庄单准备了更久的时间,久到他晚上都很难睡一个完整的觉。
庄单发现自己并不适合上台,于是也就跟庄母说了自己不想再上台的事情,但庄母用一种让庄单觉得很不舒服的语气问他为什么这么懦弱。
“你不要为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当逃兵找借口。”庄母说,“如果现在你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之后更是做不成事情的。”
庄单就这么被迫上了台。
不过这一次的结果比第一次上台要好的多,庄单的节目被成功选上,庄母也说了他做得不错,但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反反复复,每次表演庄单都会被说到更多新的问题,好在他的心情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焦虑到睡不了觉。
邀请向宜来院里的晚会观看自己表演的时候,庄单才找到最初上台的紧张感。
那会儿他精挑细选地挑了一首最想唱给向宜的歌,没想到庄母跟庄父会来,等他从台上下来,庄母问他是怎么选择的歌曲,觉得实在太过差劲,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庄单会如此。
庄单没反驳,说了自己还要帮后台的同学,没有时间送庄父庄母出去,就走了。
那会儿庄单也担心过向宜会不会跟自己问自己是如何挑选的歌曲,好在向宜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
两个人走在小树林里,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手,就这么牵在了一起,也没松开。
庄单握得很轻又很紧,觉得自己的心脏又恢复跳动,眼前也再没有那么灰暗的色彩,他感到了开心。
尽管这样的高兴对庄单来说很是短暂,但也已经弥足珍贵。
跟向宜在一起以后,庄单上台的经历更少了许多,尽管庄母有过询问,觉得庄单现在这样并不是很上进,但他没再回应什么,庄母也只能作罢。
大约是在研究生二年级的某天晚上,庄单才送完同师门的师哥师姐,回学校找向宜,两个人坐在图书馆前的长椅上,向宜从毕业了的师哥师姐忽然地问起了他之后的打算。
现在看起来他当时的答案确实很不合适,但一直以来,庄单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更多地时候,他觉得自己像被塑了一层硬壳的果实,按照标准长成周围人想要、可能会喜欢的样子。
向宜看起来也并不是很相信他的答案,想了没有一会儿,就说起了他上个月发表的文章。
她说他手上的文章已经足够,导师也认识不少厉害的人,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庄单猜想向宜下一句话就是告诉他去尝试申请读博,所以也问她:“你想我读博吗?”
向宜怔了一下,偏过头看他,眉毛也皱了起来,又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说:“这不是看你吗?”
庄单从来不知道可以有这样的答案,他看着向宜,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乱,像是有什么东西掩埋在泥土里多时,尽管知道外边的天地也并非坦途,有无数风吹雨打要他经历,但还是没有办法再忍住,想要冒出头。
现在的他可能还是不清楚自己未来会做什么,可庄单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像是原来一样要好的多。
“还有就是我现在觉得喜欢音乐也不是一定是必须要成为什么样子。”他抿了抿唇,好像在想怎么说比较合适,“这个东西能让我开心,有些歌还能让我把自己想说的弹给很喜欢的人听,我觉得就已经很好了。”
向宜怔了下,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庄单说的这些方面。
可能是因为这个社会做什么事情都太过功利,向宜也习惯了以目的为导向,她觉得庄单很喜欢音乐,并愿意为此付出大量的时间,就一定是为了要达到什么样子的目的,她理所当然地想到结果,觉得他可能会去做这些事情。
她没有想过其实很多事情不需要世俗眼里的完美结局,只需要能够让自己觉得很好的过程就是可以。
有人愿意上台,也自然有人愿意下台。
不止是没有谁该规定谁的行为,更应该是谁也不该规定谁的行为。
向宜不想像庄父或者庄母又或者向母他们一样让庄单感到约束,向宜想要给予庄单一直对自己做的,所以哪怕他总是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她也不要再过多的逼问,会更多的等待。
所以向宜说:“好的。”
“向宜。”可能是因为向宜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点儿呆,庄单忍不住地抬起手,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对她说,“我给你弹琴的时候会很开心。”
向宜又点了头,用脸去蹭庄单的指腹。
“我不需要更多的人喜欢,那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庄单告诉向宜,“重要的是你。”
他的话语总是朴素,没有任何多余的形容词,也从不用夸张华丽的词藻,但总是能轻而易举打动向宜的心,说:“如果你不在,我做任何都没有意义。”
这个假期的开头很糟糕,但过程比向宜想象中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