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太阳(105)+番外
江司甜缓缓抬眸:“什么事儿?”
陈速唇角一勾,语气悠闲:“我听说我去世了。”
江司甜:“……”
陈速笑盈盈地眨了下眼睛:“怎么表情那么僵硬?不发表点意见,比如,问我从哪里听来的,或者,这是谁传出来的。”
“我不关心。”江司甜回眸看,正好看见姜信出现在大厅里,她匆忙迈步想去叫他,却被一只大手猛然拽住。
——双腿腾空猝不及防。
江司甜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问点事儿。”
“你要问什么就问,姜信……”
“走不丢。”
走过摩天大楼拐进一条巷子,这繁华城市没有杳无人烟的地方,但熙熙攘攘谁会在意这对拉扯的男女。
陈速放下江司甜,霸道姿势将她抵在墙面,高大身躯沉甸甸压下来。
他抬手摘下她的墨镜,直视,逼问:“穗宁的生日是几月?”
江司甜微微怔住,诧异表情一闪而过,旋即低头垂睫,嘴唇一弯又笑:“我不是说……”
“你知道我这样问不是为了求证什么。”陈速冷声打断她,大手掰着她的下巴往上抬,清冷脸庞和冷冽眼睛一览无余,可红唇滚烫此时如跳动的火焰,他差点没忍住一口咬上去,吞噬它,“而是作为一个父亲,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我女儿的生日。”
久久凝望对视,紧抿的红唇轻轻一颤,那抹跳跃的颜色狠灼着陈速的眼睛,他在沉默中松开手,往后退出半步,声音颤抖而哀痛:“江司甜……”
“四月,繁花似锦的季节。”她的声音同样哽咽,也无助,“我骗了你。”
从一开始就出错了,她从一个谎言里爬出来,又辗转爬进另一个谎言,她固执地想要守护一个男人的骄傲,却适得其反将他丢进了更黑暗的深渊。
再骗下去有何意义?
江司甜不知道,她累了,累得想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地去依靠一双坚实可靠的臂膀,他并不十分优秀,也并非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可就是……很温暖,很安全。
玫瑰开着温室里,狭窄、逼仄、没有璀璨灯光和天高海阔,她享受被过滤的阳光,她脆弱、无能,风雨都由那堵斑驳的高墙去抵挡。
有什么不好?
陈速往后踉跄,坚硬后背磕在路灯的铁杆上。
哐当一声响,震颤。
惊起灯下飞虫,灰尘破碎漂浮,沉在喧嚣人烟中。
江司甜向前一步,伸出手悬在空中。
陈速抬起头,通红湿润的双眼望着那只如玉雕的纤细手,声音嘶哑委屈:“穗宁,知道吗?”
“知道。”
“知道?”陈速哈哈一笑,却又哭得涕泪横流好不狼狈,粗糙大手抬起来疯狂抹眼泪,声音低沉呢喃,“她知道,她知道?”
陈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穗宁叫的每一声“爸爸”,都是在叫他。
在此之前在此之后,她没有称呼过他,不愿意叫“爸爸”,也不愿意叫“叔叔”,虽然年幼,却有自己的坚持。
陈速背靠灯杆滑坐在地,抱着头哭着喊:“你知道我最开始怎么对她的吗?我对她说了什么混账话?我是人吗我?”
江司甜蹲下来,递过来一包餐巾纸:“不知者无罪。”
“穗宁没有怪你。”
“陈速,我没想过要让你知道她的存在,但如今你知道了也罢,你也看到了,穗宁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你没有必要为她这样。”
“江司甜!”陈速缓慢地抬起头,也抬起手,狠狠拍掉了她递来的纸巾,眼泪簌簌,声音含糊又断续,“你最好……最好还是闭嘴吧,或者再认真编……编个别的借口,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要心疼死了啊。”
话落,姜信抱着一条破洞牛仔裤从天而降,望着两人目瞪口呆,尤其看到陈速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脆弱神情与冷硬面庞格格不入,而江司甜眼眶微红水光潋滟,整体还算淡然。
她捡起地上的墨镜,吹了吹上面的细小灰尘,又戴在了脸上。
姜信期期艾艾地说:“江……陈老师,我、我换好了。”
江司甜站起身,揉了揉微微麻掉的小腿肚,把腰间西装解下,递给姜信:“帮你陈老师收好,扶一下他吧,车也快来了。”
“这边有些堵,我们绕到前面去上车。”
“哦哦,好。”
姜信连忙点头,又去扶陈速,却被他无情拨开。
他只是哭了一场,又不是直接废了,陈速拿回自己的外套,顺带充当抹布擦了下脸。
江司甜往后看正好看到他胡乱擦脸的动作,秀眉一蹙又扭过头去。
还是那种扭曲无奈的感觉,眷恋是真的眷恋,但嫌弃也是真的嫌弃,不过,也的确欣赏他随心所欲的闲适自信,散漫骄傲,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压垮陈速吗?
这个男人好像顽固的污渍,留在雪白衣服上,久而久之,竟然深刻成了一枚印记。
很刺眼,也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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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三人在电梯口分道扬镳,一个往左,两个往右。
江司甜送姜信回房,短暂寒暄后离开。
昏暗走廊灯光忽而一闪,尽头倚墙而立一个淡薄人影,衣冠楚楚白衬衫,笔直西裤拉长双腿,低垂睫毛像是发呆,但懒散一侧头,犀利目光穿透昏沉光线直射而来。
江司甜走到电梯门口站定,按下键静看楼层数一格一格上跳,忽然转身,径直向他走去。
陈速表情缓和,稍扬下巴拧开身后把手。
笑音回荡喉间,两人一起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