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太阳(31)+番外
早产3个月?这要搁棠城、搁山里,有几个孩子能活下来?没点积蓄根本治不了,也养不活。
甭管那身细胞艺不艺术,穗宁可以无忧无虑地挑衣服享乐、表达占有欲发脾气、画千奇百怪天马行空哪怕毫无意义的画,天生听不见,但现在会说话,会识字,会画画……又比正常小孩差哪里了?
钱堆出来的。
命好,有对好爹妈。
陈速无话可说地垂眸,翻回笔记本第一页,仔仔细细逐字逐句重新看,恍惚又想起那些遥远的时光,江司甜咬牙切齿地拿笔尖戳破他的试卷,给他总结那些文科公式,盯向他的目光像凿子,恨不得凿开他的头盖骨把知识灌进去。
陈速低头笑了声,浓眉终于舒展,再抬眸看向穗宁,似乎已经释然。
良久,扔开笔记本起身进厨房,该做饭了,门被咚咚敲响,又转身先去开门。
杆子立在门外,满头大汗,看到陈速松了口气:“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电话打了八百个也不接。”
“摔坏了。”陈速冷冷说完就要关门。
“哎哎哎!”杆子脚尖抵门,眉毛皱得微妙诡异,两只眼睛骨碌一转往客厅瞟,“什么情况?你藏女人了,急着关门见不得人?”
屋子里确实飘出一阵不属于这个糙男人的馥郁花香,陈速僵着脸,手还是拉着门不让他进来,不耐烦地说:“有话说,没话滚。”
“你吃火药了?”杆子轻啧一声,很快又咧开嘴不计前嫌地笑了,“河边农家乐的园林设计稿出来了,人家赵经理等你敲定方案呢!”
陈速烦躁道:“屁大点事也要找我是吧?”
杆子被他呛得一头雾水:“你是老板不找你找谁?”
“不要了,送你了。”
陈速扔下一句话,语气认真又冷淡,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这该死的破日子彻底不想过了的死感,说完就踹开杆子抵在门口的脚尖要关门。
穗宁跳下凳子拿着笔走到门口,在陈速身后探着脖子看。
杆子看到了那张白净小脸,眼里闪过惊讶和好奇:“哎哎哎那小孩儿?”
他拿手抓着门框呢,陈速再想关门再暴躁也不敢真的夹断他手指。
算了,进吧。
陈速转身弯腰把穗宁抱起来,抱回她的凳子坐好:“没你事儿,继续画。”
门开了,杆子站在门外反而有些踟蹰,尤其是看到门口摆着一双粉色女士拖鞋,两只眼睛看直了。
“你真有女人了?”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求你高抬贵手,别给我瞎牵红线了,我不行了这辈子支不起来了,别耽误人家我真心的。”陈速说着就往厨房走,“你要无事可做,就留下来帮我看下小孩,再帮我联系一个做防盗网的,现在、立刻、马上。”
杆子:“……”
“什么情况?”
杆子关了门跟进厨房,正想把厨房门关上就被陈速狠狠剜了一眼,那眼神很明确是在说别他妈碰老子的门。
杆子放低音量在他耳边悄悄说:“孩子到底哪里来的?咋还没送走呢?”
“垃圾堆捡的。”陈速打开冰箱拿出鸡蛋,暴躁一顿搅,在哐哐搅拌声里哀怨道,“她妈不要她了。”
杆子直脑筋,脑仁堪比杏仁,闻言还真信了:“真的假的?”
陈速乜他一眼,说:“滚!”
杆子滚了,滚到穗宁身边,俯身下去看她画画:“哎呀,乖乖宝贝画得真好真漂亮!”
穗宁仰头望他,眨了下星星般璀璨的眼睛,然后咧嘴露出一排细白小牙,甜滋滋地笑了,笑出脸颊两只浅浅的梨涡,要多可爱又多可爱,要多明媚又多明媚。
杆子看愣,又滚回陈速身边:“陈哥,哪个垃圾堆捡的,我也去捡一个。”
陈速停下筷子回眸看他,手上一抖,忍住了没拿筷子戳死他的冲动。
这天中午一人一碗蛋炒饭对付了。
杆子打道回饭店,走前千叮万嘱让陈速晚上赴约。
生意场上甭管你私生活痛不痛快,面子工程要做足,谁知道人家背后都有哪路神仙?就像今天约好的赵经理,表面上看陈速是甲方,实际上人家背后立着棠城鼎鼎有名的婚庆公司,谁舔谁呢?
哪个圈子不是个圆?
陈速哄穗宁睡午觉,他坐在床边继续看笔记,看得心里莫名复杂又绞痛,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也睡着了,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了。
穗宁不知道什么醒的,坐在地上往墙上乱涂乱画搞破坏。
地上那几只破蜡笔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陈速看着一头火烧,大掌绷紧抓了抓短刺头发,刚睡醒的模糊嗓音疲惫地喊了声穗宁。
穗宁没听见,专注作画,可是吧嗒一声,红色蜡笔在小手中断开,她愣了下,但没多在意,用断笔继续画。
陈速大手滑到眼睛揉了揉,又硌着鼻梁抹了把脸,放大声音叫她:“穗宁!”
穗宁回过头来,明亮眼睛略有茫然地望着他。
“你在画什么?”陈速指着满墙角的红红绿绿问她。
小小的嘴巴张开,银铃声音回答他:“家。”
家?
陈速皱眉,看着墙上那一团团比他的生活和心情还糟糕凌乱的麻绳乱线,暗叹毕加索来了都得对她叹口气。
下床,走到穗宁身后盘腿坐下。
窗外阳光缕缕洒进,照得小姑娘脸蛋脖子都在发光,长长睫毛坠着金光闪闪的粉末。
陈速喉中一哽,哑着嗓子又问:“家里都有什么?”
穗宁指着一团红色大毛线球说妈咪,又指着一团红色小毛线球说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