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娘子(391)
就是她逃出去了,也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时内找到人回来救顾弘扬。他们杀他,只需要一息的工夫,一炷香能够连尸体都毁的干干净净。
李沅锦废话不多,只问他:“行啊,你有什么好办法?我听你的,但是你上马,我留下来,我受的伤比你轻。”
“你功夫有我深吗?”顾弘扬有些恼火:“李沅锦,你是我的女人,现在能不能听一听我的话?”
李沅锦看着旁边蠢蠢欲动,已经不打算听他们商量完对策就要冲上来的黑衣人,只咬牙低声:“我从来都不是听话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现在再来叫我听话?晚了!今天要么就两个人一起杀出去,要么就两个人一起死在这儿!”
或许是感觉到他们俩之间危急又暴躁的气愤,大青马十分不耐烦地打了个喷嚏,四只马蹄在地上踏来踏去,惹得到处尘土飞扬。
后面赶来的黑衣人显然比前面的毛贼档次要高一些,但是这些人一看平日里就是养尊处优的,见到这灰尘,竟然是下意识的齐齐退了一步!
这一下包围圈就扩大了,顾弘扬感觉到有机可乘,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李沅锦拦腰一抱往马上一扔,然后用软剑往大青马身上刺了一个洞。
大青马哀嚎一声,撒开蹄,痛到上半身几乎是挺直的倒仰。李沅锦连忙抱住马脖,大青马重新踏下来的时候,不等人吩咐就四蹄撒开往外跑,黑衣人立马闪开,绝不叫大青马伤到自己。
于是竟然叫大青马找到了空,驮着李沅锦就往外跑了。
李沅锦是骑着大青马冲了出去,包围圈中却只剩顾弘扬一个人了。他一个人,面对功夫更高,更加心狠手辣的黑衣人。
大青马受惊了停都停不下来,李沅锦抱着大青马的脖不敢放手,只能回头撕心裂肺的喊:“顾弘扬你这个混蛋,我要再见到你,一定要打到你跪地求饶!”
一边喊,一边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喷涌而出,随着大青马的奔驰,散落在风中。
顾弘扬眼中生出无限遗憾和怀念,他看着李沅锦离去的方向,轻声念到:“若是我们还能见面……若是我还活着,让你打多少都可以,阿锦,一定要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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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再回京城(一)
穆梓桐千里迢迢赶到淮南,把李沅锦接回京城。路上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侍卫跟在马车外面,李沅锦坐在马车里,穆梓桐坐在另一边,两人相对无言,默默无语。
行进路上,马车突然因为石头颠簸了一下,李沅锦就跟没有主心骨没有魂的人似的,东倒西歪,任由脑袋,还有受伤的手磕在马车的内壁和椽上。
伤口渗出血来,这么痛,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如同行尸走肉。穆梓桐只好坐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到自己怀里,好让她不要这样撞来撞去。
若是往常穆梓桐做这样的动作,李沅锦一定会退避三舍的,但是现在失魂落魄的李沅锦,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动作,都一样没有感觉。
她没有拒绝,是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在护着她,确切地,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人的任何感情了。
在顾弘扬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跟着顾弘扬一起死去了。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顾弘扬竟然就真的死在了那些人手上。
她稳住大青马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远处的城池虽然还亮着点点的星光,但是城门早已经关了,李沅锦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大骂顾弘扬混蛋,一边调转马头回头冲。
大青马累了,不愿意再跑,李沅锦狠下心来,拔出头上顾弘扬给他的木头簪,狠狠插进大青马的血肉之中。
木头簪应声而断,但是大青马也再次受惊,扬起蹄嘶叫起来,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李沅锦紧紧抱着大青马的脖,但凡大青马有降下速度来的迹象,她都用木头簪扎进大青马的皮肉。
必须要快跑!一定要快跑!一定要赶回去救出顾弘扬!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大青马也有脾气,李沅锦原本就不是它的主人,现在还一下下戳他,路过一个拐弯处,大青马的减速又被李沅锦的簪给刺了回来,大青马生气,干脆在弯道处直接把李沅锦甩落,自己朝着远方跑去。
李沅锦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一样,喊都喊不出来,直接被马甩到悬崖边上,李沅锦双手扒住地面,石、草根被纷纷带翻,双手被磨的血肉模糊才面前在悬崖边停下来。
等站起来的时候,李沅锦发现自己的手掌、臂都擦出了几寸长的血口,左脸也火辣辣的疼。
她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漆黑的夜中,李沅锦第一次没有感觉到对黑夜的恐惧,因为她心中害怕另外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她根本不能想象她一会儿会见到什么样的情形。他还活着吗?他还等着她吗?
……
淮南府城郊的一所农家院外,绿意葱葱,新发的树木花草都在蓬勃生长,窗外的杏花开的正好。
院里,两张竹椅,其中一把空着,另外一把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左手持一卷书正在看着。
或许是终于从书中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他放下书来,看了看旁边藤编几上摞成一寸高的奏折跟信封,伸手拿起最上面那一封拆开来看。
四周没什么人,想来远处的人若是看到这院,唯一能够让人认定这里还有人居住的证明就是院中寥寥升起的轻烟。
顺着轻烟看过去,才发现院中年轻人正对的院墙根处,有一口泥炉,泥炉上正用一个黑色的陶罐熬制着什么东西。
若是走近了闻,那便知道是药草。
徐大夫穿着一身脚夫的衣裳,背着背篓从外面回来,满面尘土。
穆梓桐在掀开陶罐看草药熬制的情况,三碗水细细熬制成一碗,用了一个早上,现在还有一两分便可好了。
年轻人松了口气,看到远处走近的徐大夫,放下手中的书迎上去为他开门:“徐大夫,怎么样?配好药了吗?”
徐大夫点点头,放下看上去不轻的背篓,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跑了几个村,借着我的老脸又找了我两个避世不出的师兄这才找到了药材。”
治伤的药倒是不难找,但是能让人复原到从前模样的药物,却不是那么好找。
徐大夫想到最开始看到李沅锦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想要恢复原样,没个三五年,怕是不能了。
穆梓桐与徐大夫一同进了房间,简单的房间中,只有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床上有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少女。
是少女,也只是因为穆梓桐跟徐大夫认识这少女而已。若是有别人在,第一眼一定认不出来床上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因为床上的人浑身上下都裹满了药膏,裹上厚厚的上好的细棉纱布,几乎已经看不到人正常的样。
徐大夫走上前,给少女把了把脉,把脉的手掌上也全部是擦伤的伤痕,徐大夫十分艰难地才从这疤痕中找到一处还算是能有感应的皮肤。
诊了片刻,又拨开少女的眼睑跟唇舌看了看,徐大夫这才抬头对穆梓桐:“还行,今天的脉象倒是比昨天要稍微好一些。”
穆梓桐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接连听到的消息还算是好的,但是他眉头依旧没有放松,问徐大夫:“那为什么她还是不醒?”
床上的少女的确是睁着眼睛的,可是半分精神都没有,根本不似一个活人。
徐大夫也没有办法,进屋这许久才终于抽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下:“这世上有些病是心病,不是外药能医的。煜麟,我也跟你明白。即便我治好了她身上的伤,她也不一定醒的过来。”
徐大夫比穆梓桐更早找到李沅锦,他找到李沅锦的时候,李沅锦比现在还严重,跟疯了似的抱着一具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的尸体,可是任谁都知道那尸体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