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给闪瞎眼,再到内室,隔着帘帐可见温泉冒出腾腾热浪,实在温暖怡人,难怪程亦安不愿回去。
陆栩生将人搁上床榻,坐在塌前的锦杌看着她,抱了一路,他气都不带喘一下,倒是程亦安反而累坏了,倚着引枕动弹不得。
“下次别做这样的傻事了。”这会儿她人难受,陆栩生也不忍责她,只耳提面命一句。
程亦安无力地抬着眼皮,有些舍不得他走,
“留下吗?”
陆栩生哼笑,“没瞧见你爹爹那一脸不待见的样子。”
程亦安扔下这一茬,定定望着他,“你真的要去?”
陆栩生收敛神色,看着她发梢略有凌乱,替她拨了拨,应道,“是。”
程亦安又红了眼眶,“对不起。”
“是我自己的主意,与你无关。”陆栩生当然不会把那名杀手的事告诉她,怕她担心,“你爹爹方才已将江南豪族的底细透给我,我已知己知彼,不会有大碍。”
程亦安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摸样,心里很不好受,陆栩生这个人素来报喜不报忧,可惜已经劝不动他了,她轻轻拽着他袖口,绵绵望着他,温柔道,
“算我欠你的。”
陆栩生目光落在她粉白的手指。
过去表妹也曾这样拽过他,他当时心里嫌烦,下意识就甩开了,而现在程亦安拽着他,他心里有点发痒。
若她不吃那什么劳什子药,这会儿他们该在回陆府的马车上。
“欠我的,回头等你好了还我。”
程亦安迎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刚刚那点子心疼愧疚霎时就没了。
她轻轻锤了他一下,粉拳搭在他胸口,是那般的结实可靠,一时舍不得放下,就这么顺势扑在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陆栩生,我再也不提范玉林了。”
没担当的男人给陆栩生提鞋都不配。
虽说床笫之间常依着他睡觉,可这般主动投怀送抱还是头一回。
陆栩生反而有些手足无措,慢慢环过来回应她,“那你可说话算数。”
程亦安埋在他脖颈处轻轻嘤咛一声。
陆栩生被她弄得更痒了。
等程亦安再度睡下,陆栩生方抱着那沓册子离开,别看他在程亦安跟前说的轻松,私下对于对手,陆栩生从来都给与足够的尊重。
回到书房,他唤来几位心腹干将,摆出沙盘,对照程明昱的情报,开始推演。
程亦安这厢一觉睡到翌日午时方醒,一睁开眼,发现一张脸悬在她跟前,唬了她一跳。
“祖母,您别吓我。”她往被褥里一缩。
老祖宗狠狠瞪了她一眼,回过身坐正,“我吓你?你吓我还差不多。原先我觉得乔丫头不及你稳重,结果你干了一票大的,把自己给放倒了。”
程亦安干笑。
卢氏也凑过来看了她一眼,温柔问,“有力气吗,要不我扶你起来用点粥食。”
如兰领着小丫头端来铜盆,老祖宗等人让开,看着她洗漱净面收拾干净了,卢氏又着人端来小案,搁在她塌前,七八样小菜摆在眼前,让她享用。
程亦安确实饿了,先吃两个小虾饺裹腹,其他的一一也尝了,吃得红光满面,老祖宗才让人撤下去,开始数落她,
“就算舍不得你爹爹,也不能这样胡来。”
无论她说什么,程亦安只管点头。
老祖宗反而越来气,指着她跟二夫人说,“自古以来老母疼幺儿,将天底下的幺儿纵得无法无天,我想着她与旁个不同,过去受了那么多罪,在陆家那一通治家的本事不输给她长姐,只当她能给我争气,不料,她还是没落窠臼,闷声干大事,都能把她爹爹给唬住。”
“可见老幺就是老幺,没几个让人省心的。”
程亦安哭笑不得,有心替自己声辩,可“劣迹”摆在这里,又是百口莫辩。
二夫人只管笑,“毕竟才十七岁,母亲得体谅一些,换谁看着刚认的爹爹离开都会眼巴巴的,您就当疼她吧,别数落了。”
三夫人很纳罕盯着她,“亏我昨个儿回娘家,我娘家人都夸我们长房出了一位好姑娘,年纪轻轻便成了国公夫人,我听着面儿有光于是顺着话头把你夸上天,哟,我的国公夫人,您可真是叫我小看了。”
程亦安害臊极了,“婶娘们放过我吧,我是再也不敢了。”
环顾一周不见程亦乔,忙岔开话茬,“二姐呢?”
卢氏回道,“今日她外祖母家办酒席,她清晨一早看过你就去那边了。”
“今夜回来吗?”
“怕是得明日回来。”
程亦安有些失落。
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又倦怠了便各自离去,最后只剩老祖宗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心疼道,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爹爹走,自那日你摔了茶盏,我心里就很不痛快,今日清晨他将事儿告诉我,说是不去了,我心里就踏实了,落了块大石头,孩子,祖母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疼你爹的。”
“今年我做主,不回弘农了,可不能留你一人在陆家过年。”
程亦安下午又睡了三个时辰,把晚膳都睡过去了,醒来却见程明昱坐在塌前,
“爹爹....”
她嗓音嘟囔着带着几分暗哑,眼皮不大睁得开,慢吞吞从被褥里挣扎起身。
她每一次唤爹爹,都让程明昱生出初为人父的错觉。
“安安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