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生就没说话。
他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瞧,反而是林子里的异动更容易引起这位边关主帅的注意,陆栩生忽然发现楼下一处林荫道里,有一对野鸳鸯搂着彼此正亲的如痴如醉,虽说一眼就撇开,恰恰灯芒打在二人面颊,那女人挂在对方身上,好似站不稳,神情无比陶醉享受。
陆栩生皱着眉移开视线,脑海忍不住回想起程亦安上回亲吻他。
那事真的那么招人稀罕?
侧过眸,正迎上程亦安尴尬的视线。
看来夫妻俩都发现了。
程亦安嘿笑一声,摆摆手,
“没关系,我们老夫老妻嘛....”
加上前世,这会儿夫妻俩也处了一年有半,对彼此所有好与不好知根知底,没了年轻人的激情是能理解的。
陆栩生脸一黑,“什么老夫老妻,咱们成婚才半年,上一辈子不能算。”
行,你说不算就不算。
程亦安很大气地顺着他,“时辰不早,你明日还要远行,咱早些回去?”
陆栩生看着她没心没肺哄他的样子,掉头就走。
程亦安嘿了一声,这人真是的,她都不在意他不肯亲吻的事了,他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以为他真的要丢下自己,走到楼梯口发现他蹲下来等着背她。
程亦安甜甜一笑,这回慢腾腾挪上去,跟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缠上他,陆栩生闻着扑面而来的体香,看着交叠在他眼前搂得极紧的纤肢,忽然之间就不气了。
余光往后一瞥,没瞧见她的脸颊,一眼就看到那片红彤彤的唇,覆满光泽,饱满又红艳,喉结忍不住滚了滚,移开视线下楼而去。
回程的马车上,程亦安觉得陆栩生有些怪,时不时盯她,盯了她又什么都不说。
这男人难得有遮遮掩掩的时候。
回到府上已亥时初刻,陆栩生去了一趟二太太的院子,跟母亲回禀南行的事宜,程亦安帮着他把行李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让李嬷嬷帮着徐毅搬去马车,随后洗漱更衣上塌。
二太太这边对着儿子抹了好半晌泪。
“家里你不必担心,我看你媳妇不错,底下人都服她管教,就是一桩,如今成婚也半年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娘替你急。”
陆栩生温声宽慰她,
“我们的事您就不要管了,孩子要看缘分,况且,我这要离开,她怀了孩子反而不好,身旁没人照看她,儿子不放心,会在外头牵肠挂肚。”
二太太心想,她当初几次怀孕,陆昶都没怎么陪过,还不照旧好好生下孩子了。
可惜这话也不过发发牢骚,于事无补,毕竟程亦安还没怀上。
“那你路上注意,闲来记得写信,好叫人知道你安危。”
陆栩生应是,又陪了她一会儿方回宁济堂。
不见里屋有动静,只当程亦安已睡着,便径直去了浴室。
沐浴更衣回来,却见程亦安还没睡。
屋子里炭火未绝,温暖如春,她斜躺在床中,身上只穿了一件桃红的旧褙子,水红的长裤一直裹到脚踝,露出雪白脚趾。
身段起起伏伏,如春风下的柳条,凹翘的山峦。
陆栩生刚从浴室出来,系带还握在手中,正要系上,见她柔情似水望着他,手便顿住了,过去她在内寝甚少穿得这样娇艳,今日是几个意思?
程亦安托腮望着他,轻轻拍了拍床榻,
“过来。”
陆栩生觉着有那么点招寝的架势,舌尖抵着齿关,深深笑了笑,慢腾腾上了塌,
“何事?”
二人这事从来都是他主动,今日莫非程亦安看在他即将远行的份上要犒劳他?
程亦安想起大姐的困境,目光忍不住在陆栩生身上逡巡一番。
陆栩生干脆没系腰封,半敞着胸膛坐在她跟前,块垒分明的腹肌在胸下投下阴影,宛若冰窖里的寒石,坚硬而结实,一旦春暖雪融,便能爆发无穷无尽的力量,是很健康的体魄。
男人行不行看眼神就对了,自信而带侵略性。
陆栩生看她就是这个眼神。
“打量完了吗?”
“嗯,打量完了。”程亦安用眼神巡视完领地,决定办正事,从腰下的被褥里掏出一个匣子,推至陆栩生跟前。
陆栩生见此举动,便知自己误会了,哂笑一声,目光掉落在匣子,
“这是什么?”
“你打开瞧瞧?”
陆栩生应言打开,里面装着白花花一大沓银票,他顿时皱眉,
“我不需要你的银子,我这趟南下,所耗经费均由陛下的私库贴补
。”
程亦安没好气将他手拍开,
“谁给你?做梦。”说着将匣子合上塞他怀里,
“你去金陵,给我创办一个钱庄。”
这是爹爹给她的十五万两本钱,放眼整个大晋都是一笔极其不菲的财富,留在手上实在可惜,记得前世后来肃清海禁后,南洋和东洋有不少商人来大晋经商,落地就是金陵一带,外商银币与大晋不同,每每来大晋做生意,他们必定携金银珠宝来大晋换银子,这个时候钱庄如雨后春笋,许多富商借此机会在金陵创建钱庄,借贷给商人获利巨甚。
她也要像爹爹那般,闯下一片江山,让自己衣食无忧,还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不菲的资产。
陆栩生给大晋百姓打江山,程亦安给他们夫妻俩打江山。
陆栩生没有理由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