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情深(110)
为什么要让她遇到易允?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种事?
蓝嘉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埋头,默默流泪。
女佣们推门,鱼贯而入,成排站在床边,等着伺候她。
她们无视她的痛苦,对她说:“夫人,先生走之前吩咐过,您醒了,要先吃饭再喝药,现在已经备好,我们服侍您洗漱?”
易允已经无孔不入地侵入蓝嘉的生活,像一株繁殖能力旺盛的水花生,占据她的方方面面、里里外外。
蓝嘉永远活在他的监视和安排下。
“不用!”嗓音发哑。
她讨厌这样的生活,讨厌这里的人时时刻刻对她说,夫人,先生吩咐过,您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们视若无睹,平静地看着她。
蓝嘉现在只想静一静,好好的静一静,可是这些目光如炬,像透视的光线将她看得没有半点隐私。
她哭着凶她们:“出去!”
然而,这点所谓的脾气,微不足道。
女佣说:“夫人,您肠胃不好,不能不吃早饭,另外,药也必须喝。”
蓝嘉拼命捂住耳朵,发疯般想逃离掌控和监视,她掀开被子,鞋都来不及穿,便要冲向卫生间,企图把门一锁,彻底与世隔绝。
可是,她高估自己的体能,双脚站到地上的刹那,蓝嘉踉跄摔倒,大腿酸,小腿疼,那儿更是钻心刺痛。
女佣们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想把她扶起来,蓝嘉不要她们碰,哭着说:“离我远点!”
她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颤抖,几欲摔倒,硬是咬牙,拖着发抖的月退进了卫生间,她把门反锁,无力地靠着,一抬头,就看到镜子中脸色惨白、憔悴不堪的自己。
蓝嘉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会是她。
披头散发,没有一丝血色,睡裙遮起来的身体看起来空荡荡,露出的肩膀胳膊全是暧昧的指痕吻痕,那些她恨不得忘记的痛苦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清晰涌来。
她记得易允有多疯狂,也记得他炽热的亲吻,他要在她身上烙下数不清的印记。
蓝嘉忽然笑了,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看起来可怜又可悲,笑着笑着眼泪也挤出来,大颗大颗砸落,卫生间外,女佣们和她一门之隔,正在给电话那边的何扬汇报蓝嘉的情况。
“刚进去……”
“嗯,还没有吃。”
“都没有。”
“好的,明白。”
实时汇报着,蓝嘉深受浓浓的无力感,背脊沿着冷冰冰的门滑落,她瘫坐到地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死了,就能结束这一切?
蓝嘉心底泛起刺痛的寒意,指尖发麻,自我催眠般,越发觉得这样挺好的。
轻生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肆无忌惮地在心底蔓延,占据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再思考别的人、别的事,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结束这一切上。
女佣们在外面等了十五分钟,里面实在没有动静,忍不住敲了敲门。
“夫人——”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蓝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淡淡地对她们说:“我吃完饭喝了药以后想休息。”
女佣点头:“可以。”
于是,她们伺候蓝嘉吃早餐喝煎的中药,她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被如数汇报过去。
对面的人可能是易允,也可能是何扬。
蓝嘉表情淡淡。
等到所有人出去,卧室门关上的刹那,蓝嘉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一把小刀。
她忽然想起,她不需要做什么削水果的事,只要她想吃,立马会有人做成果盘送进来,不用害怕氧化,随时都在更换,呈现到她面前的永远最新鲜。
蓝嘉看到烟灰缸,拿起来,但她无法做到一下子砸死自己。
半晌,她眼珠子落到浴室。
蓝嘉放了三分之一的水时,女佣们忽然闯进来,像是得到什么指令,把屋子里上上下下可能觉得危险的东西全部拿走,甚至有两个人如影随形地监视她,见她在浴缸里放水,脸色沉静。
“夫人,您要是想沐浴,我们可以伺候。”
“你若是想自杀,也请您考虑尚在别墅里的亲人们。”
蓝嘉浑身一震。
女佣说:“还请您不要用自己的死亡,去挑战先生的底线。”
易允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们都不是普通女佣,从基地里挑出来,知道该如何拿捏眼前这个心善又压了很多事的女孩。
还是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佣走过去将她强行扶出去,“你就算再不愿意,如今也嫁给了先生,是易家板上钉钉的女主人,您要做的就是顺从、听话、安分地跟着先生好好过日子,先生是喜欢您的,您要是能接受他,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这世上所有痛苦的来源,在于自己不会妥协,过分较真。”
蓝嘉心如死灰,自嘲:“顺……从?”
“是的。”女佣面无表情地开导她:“只要您顺从先生,您就是要星星要月亮,先生都会给您想办法。如果您一定要跟先生对着干,最后受伤的是您、是您在意的家人们、是被您辜负信任的剧团伙伴们。”
蓝嘉的语气轻飘飘,很遥远,很遥远:“所以,你们是想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对吗?”
“没错。”
蓝嘉表情和眼神坠入无边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