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季节(228)
幸好没有其他人看见。
“您跟照片里看起来一模一样。”前台笑。
很客套的一句夸奖。
却提醒了她一件事。
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男生是李潇。
假如,李潇他们离开时,办理退房手续,工作人员顺带提了一句。
想必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困扰。
陈蝉衣心不在焉地应下,绞尽脑汁组织语音,想确认她们是否认出男生是李潇。
“谢谢。”她故作神秘,“那姐姐,你觉不觉得我同桌……”
“很帅!还得是男高最有朝气!”
前台朝她眨眨眼,“不过,今天有位在您前面办理入住的男士也很俊哦。跟您同桌不分伯仲。”
应该就是李潇了。
可以放心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离开前,她颇为遗憾地说:“他高三就辍学了。早早成家,现在大腹便便,满脸油光。”
“他不知道我存了这张照片。”陈蝉衣幽幽叹口气,“姐姐你就当没看见过吧。”
说罢。
她观察前台的表情,由欣赏到嫌弃,再到同情,还不忘开导她:“您放心,我们绝不会透露客人的隐私。您也别太难过,青春本就是用来怀念的。”
最后好心提醒:“这么重要的照片,您要好好保管。”
很重要的照片。
是吗?
直到回房间,她还在思考答案。
留下这张照片,不是为纪念什么。
相反,和李潇刚闹僵那段时间,她刻意把与其相关的所有物品通通束之高阁,眼不见,便能欺骗自己。
这张照片是漏网之鱼。
再次出现在陈蝉衣视线里,是两年后。
照片上定格的是笑。
于是,她动了恻隐之心。
将其留下。
两寸照片,大小刚好和钱包一格相吻合,便放在那儿。
已经是第三年。
思索几秒。
她拨开透明保护层,捏着一角揪出来。
撕掉,便可杜绝后患。
没人会再看到这张照片。
相纸上了年头,变得有些脆弱。
犹豫间,指腹紧捏着的位置,已经有了痕迹。
她急忙松开。
算了。
离晚上第一节 课时间还早。
她从行李箱中拿出睡衣,调高空调温度。
洗完澡,还能小憩一会儿。
睡之前,她一贯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昨天晚上失眠,今天又是阴雨天气。
她难得拥有一场好眠。
再醒来,已是下午六点。
陈蝉衣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坐起,休息接近三个小时,眼周仍是酸涩。
稍微适应了会儿,按下开关,打开吊灯。
与此同时,看到手机微信上竟然有99+的聊天记录。
消息最多的是陌生的群聊:一期培训群。
她大致翻完群里的聊天记录。
用餐地点在十五楼,人均已到齐。
糟了。
返回聊天列表,还有李潇的一条未读信息。
十五分陈前。
[不来吃饭?]
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几声。
她走到门口,边伸脚穿鞋边回复:[来的,睡过头了。]
想起罗意迟。
删掉“睡过头了”四个字。
七年前,陈蝉衣在T市大学读大一,那年开学天气不晒,他们军训临时加了一个月,戏称史上最惨一届。
陈蝉衣军训后瘦了整整一圈,下巴瘦出美人尖,眼睛也更大了,原来清秀的面孔长开,出落得越发水灵。
有段时间她天天被告白,不过新闻系美女如云,她性格也不突出,很快被遗忘。
新闻系专业课很多,才大一他们几乎天天满课,尤其是新闻写作课,两天上一次。
铃打响,陈蝉衣和周青坐在靠窗位置,陈蝉衣开窗透气,听到周青小声抱怨:“最讨厌写作课了,每次都有作业,烦死了。”
陈蝉衣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笑了下,“我觉得还好。”
“你写的好,当然了。”
周青说完,看向门口:“快上课了,夏曼还没来,估计又旷课,她和李潇在一起后也太飘了吧,不做作业不上课,也不怕点名。”
陈蝉衣一顿,笑容淡下去,“老林从没点过名,应该没事。”
怕什么来什么,几分钟后老林拿着一叠作业进来了,重重摔在讲台上:“班上一共45个人,只交了一半不到,其他人的稿子呢?”
下面寂静无声,老林定睛一数,来的人都不到30,给气笑了,“才开学多久就敢旷课,我倒要看看谁这么狂。”
说着她开始找点名表。
周青道:“完了,要点名。”
“我叫她。”
陈蝉衣私信夏曼:【你在哪?老师要点名。】
夏曼回得倒快:【我现在没空,你帮我喊下呗。】
陈蝉衣眉头轻蹙,不知怎么回。
周青看过来,吐血:“有没有搞错,现在要抓没交作业的人,谁会替她背这个锅啊,而且老林都认识你。”
陈蝉衣每次作业打分最高,老林夸过好几次。
说话间,老林已经点到了夏曼的名字。
没人应。
陈蝉衣嘴唇动了动,打算硬着头皮给夏曼找借口时,窗外操场突然爆出一道强烈呼声。
“李潇牛逼!”
陈蝉衣下意识看去,只一眼,视线就再也离不开。
其他同学也被吸引,发出惊呼。
“是表演系在打篮球!”
表演系在T大有着十分超然的地位,虽然是同个学校,但他们神秘而遥远,有专属教学楼和别具一格的教学模式,一般不会和其他学院一起上公共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