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季节(36)
李潇脱去了校服外套,单薄白色衬衫在清晨的阳光下勾勒出他脊骨直挺,他淡然垂眸看着手里的英语报刊,清冷自若。
陈蝉衣路过他,盯着他嘴角的伤,目不转睛。
李潇在她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
狭长漆黑眼眸如昨夜那般冷冽,眼神有些躲闪,可是又像是控制不住地移过眼神继续看着她。
和她对视。
陈蝉衣木讷地伸出了胳膊,冲他招了招手,“早。”
少女轻柔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紧接着同学关注的焦点就从李潇转移到陈蝉衣身上。
“嗯。”李潇回应着她,“早。”
“你嘴上的伤怎么回事?”陈蝉衣问出了世纪难题。
李围人全都竖起耳朵准备听李潇的解释。
安静等了两秒,对方说。
“有点疼。”李潇回答得驴头不对马嘴。
“是因为昨蝉吗?”陈蝉衣认真思考,昨蝉离开的时候,李潇还好好的。
她这句话问了出去,坐在前排的陈钊喝了口水正好呛住,信息量大得让他没反应过来。
李围人更是一副听到瓜的表情。
陈蝉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等不到他回答就先去自己座位了。
李潇目送她的背影,眼里藏着不清不白的情绪。
陈蝉衣坐在座位上,正好看见李潇转回过身,眼里捕捉到他模糊的侧脸,脖颈地方也有利器的划痕,很长一道红印,陈蝉衣这才发现。
她觉得李潇每次的伤痕看起来都触目惊心,他的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陈蝉衣觉得如果他不受伤就好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在心疼他。
因为昨蝉的失眠,导致陈蝉衣今天上课根本提不起精神,两节语文连堂顿时让她犯困,头低在课本上抬也抬不起来。
陈蝉衣咬着自己的手指,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瞌睡却让她脑袋越来越沉重。
在被老师抓之前,陈蝉衣决定自己先罚自己。
她拿着语文试卷,默默朝教室后面走去。
这是传统,通常创新班学生犯困了,都会拿着教材去教室后面站着听保持清醒。
除了陈蝉衣,后排还站了个陈钊。
他倒不是犯困,而是偷偷在写理综题。
“怎么?你也来偷卷啊?”陈钊默默给陈蝉衣让了一个人的空位。
陈蝉衣张嘴刚想小声回他,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眶湿润朦胧像是刚睡醒,她垂着脑袋靠着教室的后黑板,费劲撩起眼皮盯黑板。
可是余光却瞥见了李潇的身影,他正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低头写数学试卷。
果然这种语文课都是各干各的,后三排清一色是写理科题的大佬,老李头这时候来查班,一抓一个准。
陈蝉衣愣着,捏了捏手里语文试卷的一角,是他们里面的清流。
可不知怎么的,瞥见李潇,陈蝉衣觉得自己就突然不困了。
她余光时而落在李潇身上,时而落在黑板。
“你站那边去,我怕被老李头抓。”陈钊戳了戳陈蝉衣,示意让她站窗边的位置。
陈蝉衣被迫和他换了地方,距离李潇更近了。
讲台上语文老师声音还在响起,谈起了某句文言文,而李潇笔下那道压轴题也解了出来。
他放下笔,转头看见了陈蝉衣。
正好撞见陈蝉衣在偷偷看他。
他将身边的空位椅子抽开,眼神在陈蝉衣身上停留了会。
“不带这样吧,你都不让我坐。”陈钊站着写题腿都麻了,他求过李潇几次要他旁白的空位都无果。
李潇好像没听见,只是看着陈蝉衣。
陈蝉衣知道自己坐过去后,这节语文课算是白瞎了。
但是李潇的诱惑又是那么大,他好像有很多事要告诉她,或许关于嘴角的伤,或许关于其他别的什么。
反正比语文课好玩。
李潇只是淡淡眨了下眼,陈蝉衣就做贼似的灰溜溜地在他身边坐下。
她将试卷微微竖起,确定老师没有发现,才小声和李潇说话:“喊我有什么事?”
“你自己坐过来的。”李潇俯身,贴近她,语文试卷显然遮不住两张脸,李潇学着她的样子轻声说。
好,耍她。
陈蝉衣立即就想起身,李潇拽过了她的衣角,“不逗你。”语气又哄着她。
“所以你真和别人打架了?”陈蝉衣趁机开门见山。
“嗯。”李潇自顾自拿过她的语文试卷,“一起看。”
陈蝉衣拿着红笔,想要在试卷上记笔记,但是要写的地方被李潇的手腕挡住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李潇的左手。
后者安静地拿过她的红笔,帮她在纸上写着。
字迹错落有致,笔锋外而不张扬。
“你关心我。”李潇声音很小,气息落在陈蝉衣的耳畔。
“我只是出于朋友应有的关怀。”陈蝉衣怕他多想。
“嗯。”李潇不轻不重又说了两个字:“朋友。”
陈蝉衣坐在他的身边,又回到了当初短暂的同桌生活,她只要微微抬眸就能看见他的侧脸,李潇面部的肉很少,骨相透皮,五官立体。
可她偏偏想起昨蝉李潇吃东西的模样,低着头,腮帮子微微鼓起,反差显得很乖。
在他脸上咬一口会是什么感觉呢?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李潇发现了,他看着陈蝉衣眼都不眨盯着自己看,像是看一种食物。
“丑吗?”他却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嘴角附近的伤疤。
陈蝉衣缓过神,“没,我发呆呢,不丑。”
“那就是好看。”李潇还是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