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新婚(140)
她不自觉伸出手,去碰他西服上的翻领,感触到切实的质地,她才确认,这是真实的。
“你在骗我吗?”
温知禾轻轻发问,声音在颤。
贺徵朝垂眼,应声:“我没有,也不会。”
卧室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贺徵朝仔细而认真地描摹她的双眼,抬手,以指腹摩挲眼尾的红。
他低下头,与她逐渐紊乱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即将碰到唇畔,却又停住。
温知禾在发抖,不是因为冷。
她的目光是躲闪的,是因为他。
贺徵朝沉声问:“你不信?”
温知禾抬眼看他,小声嗫嚅:“在嘉郡的时候,你也告诉我你后悔了,想和我结婚,不会对我有过多干涉,会尊重我,好好对我。”
“可你还是喊停电影一天,让我来你的房车找你。”
“你说你想见我,但之后你又告诉我你要离开,不一定再有时间找我。”
“你确实走了,和我上了一次床就走。”
“你觉得我不够对你主动,没有给你发过短信、打过电话,我确实没有,因为我很难过,可先前我经常给你发短信,你不常回复;通电话也是寥寥几句就挂断;你对我承诺会例行报备行程,但我在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
“你又来找我,但我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是真心对我道歉,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和我上|.床做|.爱?”
“你为什么会觉得。”贺徵朝的手滑落在她的脖颈,隐约用力,又放松在她不觉疼痛的力道里。
他停了一息,嗓音更沙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经常骗我。”温知禾眼角落下一行泪,“当然我也骗过你。”
我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我还是会想你,想见你,好喜欢你。
我一直在发烧,从来没有退热过,这是一场浩大持久的病毒性感染,我亡羊补牢般地穿上防护服,戴上眼镜,想与之抗争,但它一直在我体内,在我血液里流动,在我胸膛下,肋骨下,两肺之间偏左的位置栖息着,胡乱跳动着,包括现在。
我依靠它的供氧得以生存、呼吸,我对它赖以生存。
我好像又是讨厌你,所以矢口否认,杜绝一切让人心生幻想的可能性。
“你不会喜欢一个穷酸的骗子。”温知禾固执又肯定,用眨开泪水的眼看他:“你对我做过许多承诺,履行的次数少之又少;你对我说过很多好话,大部分是掺杂哄骗的成分。”
“你说你爱我,也许某一刻是喜爱过,在我们做|.爱的时候,在你发现我不受你掌控的时候,在你发现我身边多了一个可疑的男人的时候。”
“这是爱吗?我不明白,我不敢冒险。”
“这次我又推开你,你会走吗?什么时候,不会回来找我吧。”
贺徵朝如鲠在喉。
听她字字清晰,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否认。
否认他许久才承认的,姗姗来迟的爱意。
第57章 一晚上
她像沙漠里的仙人掌, 浑身是刺,难以靠近, 又水汽充盈,有流不完的眼泪。她感性却又铁石心肠,她很聪明,不会轻易涉险。
上百的日夜,数不尽的亲昵贴近,道不完的暧昧蜜语,在她看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难以辨认的真假。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场婚礼,一句郑重其事的承诺, 那些漫不经心、不值一提的琐事碎语, 直至今日, 换来她绝对的不信任。
温知禾说了太多太多的话,泪水反复覆辙流淌, 已经耗尽她浑身的心力。
她在他怀里逐渐抽离力气,软塌下来,任由他贴近。
贺徵朝垂眼,不再侵犯她,低沉坦言:“这次我没有骗你。”
“是我认清得太晚。”
“温知禾,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眼里的血丝更浓, 心底轰然塌陷,无法完全维持住冷静, 有一丝裂缝呼啸出疾风:“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以吗?”
他并非是完全恳求的语气, 头却一度再低,几近看不见顶灯渡上的光圈。
在他倒映的漆黑瞳孔里, 温知禾看到自己,也看到他绝不会放手的灼热,像是要将她彻底融入眼中。
即使是求人,即使是道歉,他也仍带着刻入骨子里的上位者姿态,誓不罢休的压迫感无形间攥紧她的喉咙,让她一呼一吸都需依仗他。
倘若她不肯,为他旺炽的焰火泼下冷水,盖上厚重密不可分的麻布,他也许依旧会像烧不尽的野火复生,燃起更翁勃的火势将她吞没。
温知禾对他的绝对掌控、永不放手感到窒息,可同样,她又对他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紧追不舍……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就好像她无数次站在分叉口的另一端,都被他选择,即便存在虚情的欺骗,不甘的妥协。可他也曾放弃她,选择另外一条路,哪怕他们之间并没有无法原谅的事,在最开始也不过是协议关系。
贺徵朝把裁判权给了她,不论她点头与否,这场游戏都不可能结束。
所以她……
“……我不知道。”温知禾声音很闷,“你不要再问我了,又装作一副很遵从我意愿的样子。”
“最后半年,我肯定离不了你,你自己都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
温知禾以手背抹去眼泪,趁机脱离开他,向后退步:“收起你假惺惺的作态,我不会再被你骗到了,我要休息了,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