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鬼他有病(113)
谢只南思考了一会儿,大胆亲上他的脸,笑道:“抱我就是哄我啦。”
晏听霁失笑一声,再次抱住她。
往后好几日,晏听霁都没再出门刺杀令,他说现在的钱足够两人后半辈子肆意挥霍了,不需要再出去打打杀杀,沾一身血气回家,不好。
谢只南对此感到窃喜。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今日夜里,晏听霁忽然告诉自己,说明日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问是什么地方,他说是迁都城中最美的一片山林。
谢只南没去过多少地方,听他这么说,自然是高兴的。同那城中姑娘们时不时会聚一起的郊游般,她从未去过,更别说是这迁都城中最美的山林了。
本该是兴奋的,她却在听完这番话后渐渐起了困意,浓烈的,直压着她的眼皮,当她很想继续问时,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她缩在晏听霁怀里,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领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
“真的么......我好开心......”
眨眼间,一缕细微的红色灵光“咻”地钻入她的眉心。
晏听霁欲开口,但他抿着唇,抱着怀中人渐渐睡去。
听完高兴的事,本该是喜悦的,可谢只南的梦却像是无边烈火,滚滚燃烧着她的身体,余烬蹿入她的口鼻,逼得她难以抑制掉下泪来,张着的口也发不出任何的呼喊。
这是她第一次梦到以往的旧事。
过往十几年里,每日都会不断上演重复或是别出心裁的戏码来折磨着她的身心。
长久的疲惫叫她夜里睡不安稳。就连美梦,都是断断续续的。
许是老天见她太过幸福。
在她这样喜悦的时刻,给她当头一棒槌。
那是在谢云茵十四岁生辰上。
谢只南像个四处流浪但又总是躲在暗处窥探他人幸福的一只野猫。她带着最锋利的爪刃,无情排斥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抱着纯善的目的来的。
他们想看自己的笑话,又或是今日在哪个嬷嬷那受了气,来这找她撒气一通。
从她记事开始,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偏生她就要比别人感知得早,在她能清晰辨别出哪些人靠近自己是因为恶意,哪些人靠近自己只是为了撒气时,府里同她一样大小的家生子和谢云茵,还缩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他们什么也不懂,因为他们有这个底气。
可谢只南没有。也不行。
她和谢云茵只差了一岁,生辰却很是巧合的相差了一日。
今日是谢云茵,过了子时,便是谢只南的。
可惜,没有人会愿意为她过生辰,也没有人愿意记得她的生辰。
谢府内张灯结彩,笑声和匆忙脚步声各处搅在一处,今夜无人顾及谢只南,也没有人会来找她不痛快。所以这是她一年唯一一次夜里能吃得饱饭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素灰色衣裙,几乎快要融合在夜里。
等宴席上的菜肴尽数摆送完毕,她就可以悄悄地溜进那个能填饱肚子的菜地,任意采撷着。不知等到多久,谢只南饿得两眼昏花,看着那皎洁如盘的月亮,突然在想。
要是有仙人从天而降就好了。
仙人见到她这么苦,连饭都吃不饱,肯定会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能吃饱穿暖的世外桃源去,哪怕是让她一辈子当个座下小童,她也愿意。
可她看了又看,只看着那月亮越升越高,看着一片又一片的云层将它遮蔽,又见它升高,也没有多出什么来。
谢只南撇撇嘴,这种事怎么会轮到自己?
闲暇之际,她忽然萌生出一个极坏的念头来。
前十几年谢云茵的生辰都让她给好好过了,自己无人问津,今年得给她来点惊吓。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耗子,提着它的尾巴,恶笑一声。
这只黑耗子陪了自己好多年,也算是一种另样的陪伴了。
谢府里外,谢只南其实并不是很熟,只有这谢云茵每年生辰过的客厅,她最是熟稔。
她悄无声息地溜进一处鲜少人能发现的小道,下面有个被草堆填补的矮洞,无人修缮,所以在谢只南不懈努力下,这个洞越来越大,这一处的杂草也越长越多。
从这里爬进去,就能抵达客厅后方的死角处,除了那不愿修缮用草堵住这洞口的小厮知道,就只剩下偶然发现这里的谢只南了。
谢只南拨开枯干的杂草,顶着掉落满头的蓬乱草屑慢慢爬了进去,一只手上还死死捏着那耗子的尾巴。
这耗子不老实,直挣扎着想逃,她就恶狠狠地捏了捏它的肚子,威胁一声:“再乱动,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分了,下一次饿到死我就剥了你的皮,拿你这二两肉烤了充饥!”
起码也喂了它这么多年,有自己一口吃,就有它一口,一人一鼠简直像那孤苦伶仃飘零在外的姐妹,虽然不同类别,但胜在有了情谊。但她更坚信这耗子是听懂了自己的威胁,才不挣扎着跑。
谢只南满意地提着它成功溜进了客厅后方。
这里没人守着,只有前厅照得光能分来一点,给她视线。
谢只南对耗子说:“你跑到那谢云茵裙底,吓她一吓,然后赶紧跑,不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耗子吱吱叫了两声,似作应答。
放下它以后,谢只南又一次从矮洞里钻了回去,把那堆着的干杂草重新团在一起,堵住这洞口后,心满意足地起身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