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鬼他有病(119)
他又说:“是他把你带进来的,他这般厉害的妖邪之物,怎么会不能带你走出这座陵墓呢?他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他手上的那盏灯,那是神器。而你,是寻找神器必不可少的鼎。你只是一缕托生魂魄,从头到尾,他对你都是利用。”
晏听霁对着空气狠声道:“闭嘴!王求谙!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用我的方法!”
鼎?
托生魂魄?
谢只南如遭雷劈,耳边嗡嗡作响,把那道近乎嘶吼的怒声渐渐模糊了。她浑身血液逆着筋脉滚滚流着,冰冷的麻意遍及全身,叫她快要不能喘息。
我是鼎......?利用,都是利用......
他叹息:“是的,你只是被他利用了。”
原来不是抢药,而是把她当作了鼎器。
难怪他突然对自己这般好,难怪他总是对自己说对不起。
每一句对不起,都像是扎在谢只南心口的利刃。
刀刀致命。
“我就知道,我哪里来的这样好运气,会渴望一个人爱我,”她无力地笑了一声,背靠在石柱上,悄无声息地吞下了这颗药丸,“晏听霁,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只想活着。”
来不及了。
晏听霁闪现至她跟前时,她已经吞下了这颗充满诱惑的丹药。
见到他突然出现的那一刻,谢只南惊怕地往后缩去,险些摔倒。
是他扶住了自己。
落在双臂上的一点力让谢只南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还是在害怕。
她还是在害怕自己!她信了王求谙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信他的不信自己!!!
捏紧的骨指白了又白,谢只南感受到那股力愈发加重,却仍是忍着不敢出声。
她的每一记眼神,每一步退缩,皆成了凌迟在晏听霁上的一把刀。
“你不该这样的,”他否定了她的决策,琥珀色目珠蕴满了苦涩,他笑了一声,“你还是这样,一点也不听话。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杀了他们所有人!将你囚着锁着!永远都不许你离开我!”
谢只南困惑看他,道:“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不知为何,她问出了这一句。
许是他的眼睛装载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又或是他的行为太过于极端。
晏听霁错愕一瞬。
可惜,还未等到他开口,喉口间翻涌而上的血腥气直搅到她的舌腔,堵着她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咽喉,只一刹,便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触目惊心的鲜血尽数溅洒在晏听霁的脸上,他迷茫地站在那,脸上猝然落下那股温热且又浓烈的血腥气。
琥珀色的瞳仁猛然一震。
胸口间传来的剧痛逐渐蔓延到四肢上,谢只南再没了力气支撑自己站着,她瘫软下去,被自己喷了一脸血的晏听霁抱着坐倒在地。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到头来还是一死。
晏听霁默不吭声地看着她,神情黯淡,“对不起......”
谢只南想开口,可每次都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后继涌上的鲜血堵住了喉咙,她咽不下去,只能往外吐,可就是吐不完一样,才吐了一点,后面又会涌上来堵住自己的喉口。
窒息的感觉环绕着她,她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被晏听霁推进了那能冻死人的水洞中,又冷又难以呼吸。
她不停咳着血,晏听霁抓着她的手,为她渡灵力,试图让她好受些。
他低声呜咽着:“对不起......”
咳出的鲜血灌满了她身上的绯色衣裙,也迫使自己的衣裳上那薄薄的一层外衫牢牢黏在了晏听霁的身上。
好丢人。
身上本就鲜红的色彩更加浓艳了些,只是有些难闻。
她想着。
可惜了这件裙衫,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件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谢只南不再呕血了,腥潮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鼻子里,她感觉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就弯弯眼,笑着看他。
被血黏糊着的喉咙,发出的声音都不像是她了。
她语气哀求着说:“别......把我埋在土里,求你了。”
晏听霁垂着脑袋,落下的泪都掉进了她的血衣上,他委屈得像一只小狗,谢只南真想摸摸他的脑袋,可是没机会了。
闭上眼的那一霎,谢只南意识渐渐消散,直到最后一刻,她听到了晏听霁的最后一声低语。
“我不会让你死的。”
怀中人温度渐冷,晏听霁的眼浸了霜般透着寒意,他感受着这点温度慢慢流失,看着她的尸身逐渐化散为一缕轻盈的魂灵,颓然起身。
他冷笑一声。
*
牵洙草被崔琼玉带回五堰派时,王求谙正在洧王宫内养伤。
鱼伶全权管理着五堰派的内务事,见到崔琼玉将牵洙草带回时,她淡然接下。见其冷静得过于怪异,崔琼玉急忙拦下鱼伶,顺便告知了她这路上还遇见了谢只南和晏听霁。
她点头说知道了,也没给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崔琼玉对其感到不解。
谢只南不是王求谙的妹妹么?听到这样的消息,身为他的身边人,鱼伶怎会是如此反应?虽然门派众人皆不知此事,只把她和晏听霁当作狂妄至极的小辈,可崔琼玉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毕竟自己的体弱之症都是王求谙给治好的,虽然不知是用了什么灵力术法,但她变得同正常人一样是真的。
她被带走的时候,甚至都没能见到阿爹阿娘最后一面,王求谙只留下了一封信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