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鬼他有病(29)
周鄞沉默了好一瞬,眼神不住朝谢只南的方向瞟,支支吾吾的,看的晏听霁心烦。不过谢只南觉得甚有意思,眨着乌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他,随后发出一声喟叹:
“看来我是真的很好看。”
周鄞还没开口,脸却红了起来,他讪讪垂眼:“鄞生前家境清廉,上有一七十老母,鄞为扶家奋考功名,”话此,他眼中自豪:“自然,不负母亲重望,鄞会试得榜眼之名,谁料遭到同窗嫉恨,暗中谋害了鄞,他位高权重的,只是可怜我那年迈的母亲,孤身一人啊。”
谢只南:“所以,你是要我们帮你把他也杀了带过来?”
确实情有可原,正准备享福呢,就死了。
只是这样的鬼居然能是这群杂七杂八的鬼中之王,也是有些牵强了。
看来他的怨气很大。
大到那些千奇百怪的鬼物都不能与之相较。
晏听霁却冷眼看着周鄞,凉意逐渐攀升,微热的天,此刻却生出几分寒意来。他周身气压低得根本压不住,本还能在此处附近来回晃荡的鬼都给吓到了别处,只感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周鄞“嘿嘿”一笑,说:“非也非也,鄞死前未能寻觅良人结秦晋之好,想必鄞的母亲也不想我死后仍是孤苦一人,鄞只有此憾,不知姑娘可否……”
晏听霁低喝一声:“不行。”
他横身挡在周鄞面前,与他暗暗对峙着,不肯退步。
周鄞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问你呢。”
晏听霁语气更加坚定,眉眼满是戾色,“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谢只南没有说话。
难怪有这漏洞百出的前话,原是在这等着,还是个色鬼,看晏听霁那表情,也不知这有何不可?不过是陪他办一次新娘罢了,这样生气。
她朝外挪了挪步子,只留晏听霁一点肩膀挡在自己跟前,脑袋微偏道:“你就是想成一次婚,成婚之后了却你的心愿,我们就能出去了?”
周鄞满足笑笑,上挑的眼尾如同狐狸一般狡猾。
“自然。”
谢只南点点头:“好吧,但是你演的有点烂。”
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演戏,嘴里的话除了那句貌美可爱,别的她都不是很想听。她才不可怜,也没有人能可怜她。
周鄞笑容一僵,抚了抚袖便道:“姑娘真是善解人意,等次心愿了解,我便可到地府托生,解我当下之苦。”
晏听霁抓住她的手,执拗道:“不可以。”
谢只南蹙眉,费了好些力气才抽出手,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单手支在下巴处,似在思量。
晏听霁似乎对此很生气,除了上次她差点要和柳盛同归于尽,之前不管她怎么作,他都不会显露出一点恼意,这次却不同。
她好奇:“为什么?”
晏听霁的声音闷闷的,看起来不高兴:“没有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为何要同他成亲?”
周鄞在这时插了嘴:“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了却鄞的心愿,在下一介野鬼,小狗兄当真狠心。”
晏听霁忍无可忍:“你闭嘴。打一场。”
周鄞不说话了。
不答应他的另一个办法便是打一场,双方拼杀,胜的人自然是能走出幻境,但若是败了,虽不会死,却也再没有资格进入五堰派。
谢只南放下手,说:“可据我刚才的观察来看,你打赢他的机会并不是完全的,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我想出去,你也要出去,不过是帮他了梦,这并不难。幻境中,所有东西都是假的,不是么? ”
是她跑到他跟前的,可也是他带着自己进入幻境的。入五堰派是她如今暂时能自由的一个做法,要是就在此失败了,被赶回到洧王宫,她脸都要丢尽了。
届时王求谙不知怎么笑话她。
她不能败,她也不允许晏听霁败。他既是同自己结了契的妖鬼,那就是自己的东西,是走是留也得她说了算。
晏听霁被这话一噎。
她并不信任自己。
这是事实。
见他此番神情少见,想起周鄞方才说的“可怜可爱”,这词才适合他,谢只南兀地起了善心,微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头,“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晏听霁神色一滞。
立在旁处的周鄞眼神一暗,微敛的长睫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可以了么?”周鄞笑着,语气却不平淡,“小狗兄?”
谢只南:“当然当然,去哪成亲?总不能是这荒郊野外的吧,你没有宅子吗?”
周鄞:“自然,随我来,鄞之宅屋就在前不远处。”
淌过一桥河,入眼便是被隐林遮掩住的一座府邸,周宅二字高高横挂在红木钉刻的牌匾上,洁净的白墙垣横排在大半隐林间,门前两侧早已挂好成婚用的红绸,两边立着两个高高瘦瘦的丫鬟,面容白皙,脸颊红润,穿着喜庆,端着送喜的甜糖,无休止地边撒边喊着。
“富贵满堂,金玉良缘。”
“富贵满堂,金玉良缘。”
“富贵满堂,金玉良缘。”
……
走进,宅门自开,谢只南困惑地盯着这两纸人一般的丫鬟,总觉熟悉。
不及她多想,宅中高挂起的灯笼蓦地亮起,如血一般的火色打在红皮纸上,更显艳色,明晃晃飘起笼纸上的囍字。只这么一照,宅子中所有忙活的下人们纷纷有了实影,剪彩的剪彩,端食的端食,摆盘的摆盘……
数十张圆桌就摆在这宅院中央,再有便是摆在那亭中楼亘,所有忙碌着的鬼皆是整齐有序的行做着,实是做到了乱中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