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鬼他有病(79)
见春实在没忍住,捧着肚子笑弯了腰,“你这小师傅,我何时说要你以身相许了?我要你留在这见生坊打杂,什么时候还清钱了,什么时候再走吧。不过,你若是想还俗,我也可以哦。”
无渡被这媚态十足的眼神逗红了脸,他低垂下头,不敢看她,“如此,在下愿意。愿意打杂还钱。”
还特地加了一句。
毕竟方才谢只南问了一圈,都是没钱的。
举这石牌也是以为那黑猪精能付得起,谁想才叫到一百万他就快要再世投胎去了。
在场其他人都不是很明白无渡为何要揽下这个永远不可能还清的债务,见生坊都是妖物,他一个凡人,干活干到死都不可能还清。
桑容连连拽住无渡的袍角,摇头泣道:“不不,我家里有钱,可以替你还了,你不要留在这,好不好?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吧,好不好?”
无渡犹豫地看了看桑容,“这......”
这其中利弊,只要略微分析下来,便能知晓。
无渡只是个凡人,他还有很多事未做成。临行前方丈对他的嘱托,婆罗寺中人对他的期望,他是承载着所有人的期许走出婆罗寺的。捧着这颗未完全的佛心,无渡要一直走下去。
他要在外行善事,救善人。
不能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将自己的一生给搭进去。
所以他犹豫了。
微生劲乐了,“这也不是完全纯善嘛。喂!和尚,你是不是跟这姑娘认识?她怎么从头到尾只揪着你一个人,还要替你还钱,还是你救过她的命?”
无渡摇头:“在下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从未谋面。”
僵持许久,谢只南倒是有些累了,她坐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晏听霁握着好久,他默默坐到旁侧去,像是也浑然不觉两只久久相牵的手,只一同看着这出精彩的闹戏。
见春忽地笑了,也不为难,道:“可以,三日后将钱送到见生坊,人我留下,如果没有,他就继续在这给我打杂。”
桑容抓着那皱巴巴的袍角,神情宛若一只誓死抵抗后仍不屈服的小兽,她坚定地冲着见春喊道:“好!”
这场戏便也到此为止了。
无渡暂时被押在见生坊里,见春挥挥手,留下一句话,便带着那被扯住的无渡消失在原地。
“小女修,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可不跟你打架!下次来,我希望你是来寻我玩的!我这好看的男狐很多哦!”
晏听霁:?
两名引路女不知从何处悄然出现,似乎是从哪条木缝中爬出,连个影子都没有,就这么乍得跳了出来。
她们将几人从见生坊带出,走到雾障外时,天边已然翻着鱼肚白。
将人带出后,引路女便赫然消失在了原地。
连句话也没留下。
桑容又开始啜泣起来,先是对着崔九兆哭道:“都怪我,不然他也不会被扣下。”
崔九兆摆手道:“你把钱给了就好了,哭什么?”
然后她又对着微生劲哭:“我是不是很没用?”
微生劲唇角微勾,温润道:“可能?”
桑容不哭了。
她忍着泪,语气肯定。
“我会回去拿钱来救他的!”
微生银戳戳微生劲,“她为什么不问我?”
微生劲摇头,“她也没问谢只南和晏听霁啊。”
谢只南肯定了桑容的话,朝她勾勾手,“过来。”
桑容那副坚韧的神情顿时蔫了下去,像是被电流击过一般,她的身子蓦地颤抖,瞧着是十分抗拒的样子,尤其是看见她身旁的晏听霁。
不过再看到谢只南那张逐渐冷下的唇角时,她只好抖着筛糠一样的身子挪了过去。
“怎,怎么了?”
谢只南踏上越翎,揪着桑容的衣领子就带了上去。
“带你走啊。”
她才不管什么和尚,见春不跟她打架,这趟总得带点什么东西回去。
那桑丘老头说了,找回他的女儿,有好东西。
晏听霁怔然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心温度仍存,他面色瞬地阴暗下去,旋即跟上。
看得其余几人连喊都忘了喊。
崔九兆:“他怎么这么吓人了?”
微生劲无语,问崔琼玉:“牵洙草找到了吗?”
崔琼玉点头,手里幻化出一株灵草来,谁知这草才刚到手,就变作了一片黄叶。
就说是地上捡的都不为过。
众人愕然。
崔琼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崔九兆安慰道:“灵草没这么好找,不用自责,等等,那桑容给带走了!”
*
谢只南将人拎鸡崽子似地拎到桑府,进府就看见老了五十岁的桑丘坐在地上垂头丧气,旁边还坐着几个同样耷拉着脑袋的少年,桑容急切地远离谢只南,小跑过去,喊道:“阿爹!我回来了!”
桑丘打了个激灵,看着完好无损的桑容时,登时老泪纵横。
其余几个少年应当是桑丘的几个儿子,看见桑容时也欢喜若狂,起身接人。
一家人齐齐抱头痛哭着。
谢只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忽地垂下的手被用力攥住,她侧身去看,对上那双满含怨色的琥珀色眼。
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着,谢只南不满地皱着眉。
“你做什么?”
晏听霁呵笑一声,垂下长睫掩盖住那失落情绪,“你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