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次日落(136)
如果没有朗星无时无刻传递他快乐,如果不是有一个一定要给念星洗脱污名的信念,他早就在码头等日出的时候就死过一次了。
老天不让他死,却也不让他尽心的活着。
宁妈似懂非懂,说自己会去试一试,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黎乐下床缓缓走到窗边,今天是个阴天,气温骤降,外面的人裹紧了厚棉衣和围巾。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朗星的生日了,他算了算,就在立冬那天。
这是朗星的第一个生日,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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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恒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每次睡前吻一吻他的额头,用沙发和脚凳做个简易的“床”陪在他的旁边。他似乎很累,关上灯没多久就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
黑暗里,黎乐搂着拱进被子里非要抱着他睡的朗星,小家伙白天闹的很,一到晚上就没了精神,呼呼大睡起来。
他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最近没有星星,只有一道弯弯的月亮仍散发着稀微的光。病房里的暖气很足,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过去了……
可能是那十几天睡多了,黎乐的睡眠时间大大缩短,四五点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再睡也睡不着了。于是他只能闭上眼睛假寐,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带朗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医院,离开北临市。
他不能再找路明珵了,他细细数着在北临市能帮自己的朋友,想来想去似乎只剩在了乔温言,唐至,岳凡还有祁榛。
祁榛是不可能的,他和路之恒的关系那么好,平时的小忙他可能会帮,但这种助他离开的事估计连听都不会听。
岳凡……这孩子明年就该毕业了,还是别把他卷进来了。
那就剩下唐至和乔温言了。
自从出了事,他对一些事也看淡了很多。当年他和唐至确实有一段未成的感情,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像他和路之恒如今的婚姻,总有一天会彻底过去的。
他对每一份感情都很认真,可最后伤的很深的也是他。爱情是这个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他刻意避开唐至,只当他还和离开的那三年一样,只存在于电话簿里,接与不接他也有了选择。
而乔温言……他在躺着的时候常能听到门外咋咋乎乎的声音,他确实想念这个小太阳了,可惜每次路之恒都在,他实在没办法见他。
唉。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棘手。
宁妈每天下午来给他送饭,一连三天她都带来不算好的消息,第一天她在书房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黎乐告诉她书房里有一只保险柜。第二天宁妈说找到保险柜但没有密码,出来的时候差点被回家的路之恒发现。
第三天她又去了书房,意外的在书柜里发现了被两本书夹在中间的护照,她赶紧拿过来给黎乐,但没有发现身份证。
“我下次再去探一探。”宁妈问道。
看着久违的护照,黎乐心中一动,慢慢来,只要再拿到身份证,等他找到机会就能离开了。
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把护照压在枕头下面,又不放心的往下放了一层,拿褥子盖好,然后算着平常路之恒回来的时间提前躺好继续装。然而等了半个小时,迟迟也不见人进来。
直到晚上八点,宁妈突然来了。
“公司突然有急事,少爷让我今晚来陪你。”她解释道。
看来路之恒今晚是不来了。
这两天暖气开的足,厚厚的被子闷得他起了一身汗,身上汗津津的,于是他推着宁妈去外面帮他守着,以防洗澡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
宁妈应了一声:“如果来人我会敲卫生间的门,你尽快出来。”
“好。”
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还是不能长时间沾水。黎乐最后冲完头发上的泡沫,才发现架子上只有一条浴巾,还是路之恒的。
“……”他不想用,可除了浴巾只有卫生纸。
他想了想,最终选择后者。
他不想和路之恒再有接触,哪怕是毛巾,杯子或者一支笔一张纸都不愿意。
吹干头发,黎乐又快速打扫了浴室不留下证据,看着恢复最开始的样子,黎乐这才心满意足的开门。
终于洗去了身上的黏腻,路之恒也不回来,他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他这样想着,然而推开门,路之恒的身影屹立在眼前,垂着深沉的眸子盯着刚洗完澡脸颊还微微潮红的人。
黎乐感觉心跳一滞,他下意识要关门,可路之恒的反应更快,按住门边直接挤了进来。
雾气还没消散的浴室里一片朦胧,路之恒反扣住门,随即大步往前迈去,径直将黎乐按在对面还往下流水的墙上,不给黎乐任何反应的时间,附身吻下……
黎乐近日没怎么吃饭,本来就没多少力气现在更是推不开热狂的alpha。
“滚……”他刚说一个字,就立刻被咬住唇生生把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路之恒吻的激烈,吻的纵深,仿佛把这么多天来的思念与被蒙在鼓里的气恼一并发泄出来。他不停索取着本就不多的空气,颤抖的大掌不知不觉滑进病号服里,他太渴望了,可理智又时时刻刻提醒他必须克制。
“阿乐你终于醒了……”他终于松开了微微失神的黎乐,唇与唇轻轻摩擦着,恋恋不舍分离时牵出一条细长的银丝。
他控制不住声音微微发抖,脉脉注视着黎乐恍惚的双眸,似乎想努力从中看出什么:“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定要让我这么着急吗?”
如果不是他发现宁妈从书房走出来,问了元叔才知道她最近经常下午带着饭去医院。如果不是他为了测试故意把护照拿出来,回来后看到已经被拿走了。如果不是他守在病房不远处看着宁妈出来,进屋后发现床上没人,并在褥子下发现藏起来的护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