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次日落(218)
乔温言不等他说完,一把拦住从他们面前跑过去的热带小王子:“好不容易出来放松, 你看朗星也很想出去,对不对乖宝?”他问着朗星,不停给他使眼色。
朗星歪了歪脑袋,奶声奶气道:“干爹你眼睛怎么了?”
“……小崽子,净拆我台。”乔温言捏住他小巧的鼻子,佯装生气的说道。
黎乐又怎会不想出去?前天他说让路之恒离开,虽然昨天进来打扫的服务生是陌生的面孔,但他仍不确定对方究竟走没走。他侧面和管家打听过,管家放下餐盘恭敬地说着“服务生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如果有让您不满意的地方,我们……”
他讪笑着说“没有,都挺好的”。路之恒能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进来,又有进他房间的门卡,想必管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不会轻易告诉他任何消息。
所以他就在房间里哪都不去,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反复问自己,你不是放下了吗,你不是很骄傲的说不喜欢他了吗,那现在躲着又算什么?
他回答“对啊,我就是放下了,我现在看到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这话真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虚的很。
他想了一天一夜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发现绝大多数时间他又开始忍不住去想路之恒。他没看见路之恒剜腺体的模样,可他见过路之恒后颈的空洞,那暗红的血流速很快,快到即刻就染红了他的手,多少次梦里他都猛然惊醒,盯着自己明明是干净的掌心,为什么此刻竟红的刺眼。
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临摹着他的身影,每一笔都过分清晰,更加难忘。
他迅速回过神来,苦笑着自己真的魔怔了,路之恒对他造成了那么多难以愈合的伤害,难道用一个腺体就想轻易抵消了?若真是这样,那他的原谅也太廉价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容易就原谅一切的话,那他这些年经历的就是活该。
他该恨他的。黎乐反复告诉自己,对,他是要恨他。
他把一切都归结于总是能听到路家的消息,知道路之恒的消息,这次又当面见到了他……所以才导致他一直忘不掉。这些声音都是阻挡他恨路之恒的障碍,只要不见只要不听,他就会渐渐淡忘了。
一年的时间还是太短,那就两年、三年……他有足够的耐心,将“路之恒”这三个字连同他的样貌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忘记。
见黎乐又在发呆,乔温言轻轻推了推他:“好乐乐,你就陪我嘛,我们俩还没有合照呢,说出去谁能相信我们是好朋友呢?”
椅子被他摇的飞快,黎乐也跟着晃来晃去:“好好好,你别摇了,哎呀头晕……”
见到就见到吧,装看不见走开就好了。反正他就是放下了,他也不会再对路之恒动心了,路之恒是谁啊?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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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凡见他终于出来,立刻跑到他身边问他身体怎么样了,然后又问他要不要去摘椰子?随即他也不等黎乐同意,拽着他去一棵椰树下,非要给他表演爬树。
“你慢点。”黎乐用手挡着太阳,仰头望着越爬越高的岳凡。
秦子邺正好从另一棵树上下来,手里提着一只刚摘的椰子说要带回去给他老婆尝尝。望着已经爬过半腰的岳凡,他惊愕到墨镜都从鼻梁上滑下来了:“不是,他刚和我比赛的时候可没这么快。”
乔温言悄悄指着正紧张盯着他的黎乐,用口型道:为了谁这还不明显吗?
黎乐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全,待岳凡一下来他就赶紧走过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老师的时候,一脸严肃训着他:“房间里还有很多椰子,不用你这么冒险。”
虽然有安全绳,秦子邺也在旁边说着让他放心,可毕竟一棵椰树最矮都15米,而岳凡爬的这棵差不多要七八层楼高了,他在底下光看着就心惊。
岳凡不以为然,把椰子塞到黎乐怀里:“出了岛可就吃不到这么新鲜的了,喏,给你带回去吃,留着壳还能当个纪念。”
黎乐接过来,这只椰子比他吃过的都要重,仿佛他拿的不仅是一颗椰子,还有岳凡满满的真挚的倾心。
他笑着说一句“谢谢”。
他们背对着茂密青葱的椰林,乔温言给他俩拍了张照,黎乐第一次没有拒绝岳凡的十指相扣,因为他们都知道无论是在岛内还是岛外,他们只能做朋友,也有幸是朋友。
岳凡紧紧攥着,哪怕多一秒都好。
他最幸运的事就是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第一个填了北临市的学校,然后开学遇见黎乐,并对他一见倾心。他的初恋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干净的如同一块无暇的玉珏,他想自己这辈子都再也遇不到像黎乐这么美好的人了。
也罢,那就做朋友吧,说不定有天他念起了自己的好,就答应了他呢。
四天的旅程结束了,他们也该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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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机票是下午三点的,黎乐在岛上吃完午餐,又和第一天来时那样坐上了小黄车,走过长长的海边栈道。然而不同的是,这一次水飞旁停着几艘快艇,为首的壮汉穿着防弹背心,身后的人更是人手一杆枪,全副武装警惕周边的海域。
黎乐不解问管家:“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管家的表情很严肃:“这几天城市有游行集会,有些人趁乱抢劫,不过您放心,机场并未被波及,但以防外一我们还是为您配备了随行的保镖,他们会保证您全程的安全。”
听他这么说,黎乐倒是想起来今天上午看到的新闻,原来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