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忠贞不渝(276)
只有多鱼奶爹职责所在,不得不陪小祖宗继续玩耍。
他想着蔺公给他新买的那两个话本子,想翻的白眼都强行按耐了下来。
投主不慎,投主不慎,真是欠了这两个祖宗的!
沐九如和蔺南星这两个做爹爹的,睡前去看了眼被多鱼带着的蔺韶光,见两个小朋友玩得自得其乐,也就不多做管束了。
——难得晚睡上一天也不会让娃娃出什么毛病,况且这雪,玩上几天,小孩子见得多了,也就没那么爱玩了。
玩得兴致盎然的时候,也就是最开始这两天了,合该珍惜着此刻的好情致。
沐九如叮嘱了几声,让蔺韶光和多鱼都小心着玩耍,回屋后要赶紧沐浴,涂药膏,别生了冻疮。
蔺韶光和多鱼乖乖应了,两个爹爹便双双回了主屋,又消磨了会儿时间,然后相依相偎地睡了。
屋外依然传来孩子们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蔺南星虽然一贯浅眠,但好大儿的笑声并不难听,习惯了以后,也不会让他觉得太吵。
很快蔺南星就在沐九如幽幽的发香里,沉入了黑甜乡,连那笑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晓。
——
夜阑人静时分。
皎月清澈如水,透过结冻的琼枝,洒在交颈而卧的夫夫脸上,在两人清丽疏朗的眉眼间落下盈盈白光。
屋内悄无声息,唯有浅浅的呼吸声交错响起,伴随着鼻尖偶尔冒出的淡淡白雾,萦绕在两人颊边。
炕火滋滋地烧着,为岁月静好的夜晚,增添脉脉温情。
突然,一阵孩童的哭声冲天而起。
蔺南星剑眉微皱,月光下一对莹亮的眸子倏然睁开。
嚎啕大哭的声音来得极快,“哇哇”声伴随着“哐”得开门声,转瞬就推开了隔壁的屋门,又推开了蔺南星的屋门,径直冲到床边。
黑暗里,小小的一人箭矢般猪突到床边,蔺南星骤然清醒,“噗”地吐出含在嘴里的耳朵尖尖。
蔺韶光手指摸向床头,紧紧攥住爹爹们的被褥,大哭道:“哇啊啊啊,爹爹,爹爹!哇啊啊啊,多鱼尿我身上了,爹爹!多鱼欺负元宵呜呜呜!”
好大儿的声音极其嘹亮,炸得蔺南星脑瓜子嗡嗡,还有一股子不太好闻的骚味,也跟着传入了蔺南星的鼻尖。
蔺南星立即捂住了沐九如的耳朵,另一只手拍了两下好大儿,哄道:“别哭,仔细吵着你大爹爹,先出去,爹爹帮你换衣服。”
夜色之中,蔺韶光稚嫩的脸上满是晶莹泪水,还有一些微光从他颊边零碎落下。
小家伙哭得伤心欲绝,并没有把大爹爹的安慰听进耳朵里,嗷嗷地呜咽道:“多鱼讨厌元宵,多鱼欺负元宵,元宵变脏了,没人喜欢元宵了……”
蔺南星和蔺韶光处的久了以后,就发现好大儿其实并不算爱哭的,只是一旦哭起来,若是化解不了他的伤心处,就很难停下,能哭上许久。
这样哭下去迟早要把沐九如也闹醒,蔺南星只好先松开怀里的沐九如,准备起身把儿子带出屋子,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蔺南星甫一动弹,便发现沐九如已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沐少爷睡觉虽沉,近乎雷打不动,可眼下如雷贯耳的是自家孩子的哭声,他下意识地就有些醒转,随后又被自个儿耳朵尖上的动静,和嚎哭的声音惊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沐九如忍着呵欠,伸出个手抚上蔺韶光濡湿的脸蛋,柔声问道:“怎么了,乖乖元宵,爹爹的好宝,怎么哭了?”
元宵听见大爹爹温柔的抚慰,哭声倒是小了点,变成猫儿般细细的调子,委屈地道:“多鱼呜呜,多鱼尿我身上,他讨厌我,大爹爹,他欺负我……元宵最喜欢多鱼哥哥了,多鱼,多鱼讨厌元宵……呜呜呜……”
沐九如不比蔺南星耳聪目明,但被元宵这么一说,他也闻到了一股明显的尿味。
可多鱼是个本分且聪慧的好奴婢,怎么可能做出撒尿欺辱小主子这般没头没脑的事情?
况且元宵和两个爹爹一起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尿过床,沐九如怎么想这事儿都应当是元宵自己尿了床,错怪了多鱼。
但此时屋里一片漆黑,事情也没问清楚,不能武断地就怀疑蔺韶光。
沐九如道:“落故,你去点个灯。”
蔺南星应了一声,他本已半坐在床头,此时彻底离开了床,摸黑寻到床头,点上了蜡烛。
屋内顿时敞亮了起来。
蔺韶光身上的情况也引入了两个爹爹的眼帘。
沐九如刚带好叆叇,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小家伙素白的里衣居然从腰腹到下摆湿了好大一片,至今还在滴滴答答得往地上滴水。
一个三岁娃娃身体里可积攒不了这么多尿液,蔺韶光素来爱干净,自己一不小心尿床了都要懊恼嫌弃上好半天,今天还是被其他人尿到了身上,难怪会一个劲地哭闹不止。
可多鱼……为什么要这么做……?
蔺南星看到这片痕迹,眸色微微一暗,又将视线转向蔺韶光的卧室——那里似乎有些微光,理应时时刻刻跟着小主子的多鱼,至今也不曾跟着蔺韶光过来。
蔺南星垂下眼帘,忍着那股味道,蹲在蔺韶光跟前,轻声细语地哄道:“别哭,爹爹带你去换衣服洗澡,洗完元宵就又香香的了。”
蔺韶光还伤心着,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一样:“小爹爹,多鱼,多鱼……他不喜欢元宵了……呜呜……”
他哀哀地啜泣几声,又道:“要换衣服,要洗澡,呜呜……元宵要香香,不要臭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