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她答道,“我原本就不喜欢佩戴玉珏之类的,何况大长公主送的那么大一个,要么拿来挂帷帐,要么就收在府库里。”
齐昀仔细听着,过了小会叹气,“那玉璧成色非常不错,不少人喜欢……”
“知善不喜欢那个,那喜欢什么?”
不等她答,他正襟危坐,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和他那副正经的姿态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难道知善喜欢的是我?”
晏南镜忍不住一阵牙酸,连着手都跟着一抖,差点没把掌心里的手炉给摔下来。
“是啊。”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就欣然承认,面上全是笑意,她满是柔情,“比起那些钱财,我最看重的还是你。”
齐昀眼底里倏地亮了,他俯首过来,额头轻轻的蹭着她,“我也是。”
他突然径直嘴唇压了过来,将她的惊呼整个的吞入到肚腹里。她只来得及勾住他的脖颈,一路滚到床榻里去。
阿元领着婢女过来,想要让两人洗漱,才到门口就见着婢女连连摆手,无声的指了指门内。
阿元恍然大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好歹等洗漱完了再说,“真是,哪里这么着急。”
说罢,又仰头看了看天,希望内里炭火足够,要不然得了风寒也够麻烦的了。
公主家令回去之后,将晏南镜和齐昀的话语转述给大长公主。
仔细说起来,都是婉拒,可是上头的大长公主听说之后却是脸色煞白,整个人几乎跌坐在坐榻上。
家令见状,顿时不敢出声。
“他们当真是那么说的?”
公主家令连声说是,“夫人婉拒之后,中郎将让臣把玉璧带回来,说大长公主的好意心领了。”
说完之后见着上头的大长公主面色越发难看,顿时只能低头下来,噤若寒蝉。
现如今两家这般,哪怕没完全到明面上,却也是水火不容。她原本还想着,或许里头还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完全的毫无后路。齐侯的那个长子看着人还算宽仁,和齐贵人又非同母所生,想要看看能不能从他这儿获得出路。现如今看起来,齐氏一门上下一条心,根本没有半点放过他们的可能。
“看来是没办法了。”
家令突然听到上首的大长公主来了一句。
这话没头没脑,听起来满头雾水。
家令下意识抬头,瞥见大长公主的面色,瞬时又低头下去,不敢再有半点声响。
邺城里热闹了好一阵,多了不少人,同时还要兴建土木。毕竟多出了那么多人,邺城里原有的宅邸根本不够,还要选址修建。另外行宫的修筑也迫在眉睫,哪怕只是暂时居住的行宫,也不好随意糊弄。
那些朝臣们在新府邸落成之前,先委屈自己一下,一家老小全都蜗居在个不大的宅邸里,等新府邸建造好了才搬过去。
还有些运气好的,凭借身份还有财力,获得了原本就不错的府邸,修缮一新就可以入住了。
照着时风,乔迁喜事是要宴请宾客,大长公主府邸落成之后,特意请齐侯前来。
大长公主是陛下的姑母,又是皇后母亲,不管论辈分还是身份,都足够。
这才刚开始,齐侯自然是要摆出平易近人的姿态。
齐侯备了礼,领着子侄亲自过去和大长公主道贺。
到了公主府上,是大长公主亲自过来迎接,齐侯看了一眼,没见到皇后父亲,“怎么不见君侯?”
大长公主对着齐侯抱怨,“别提他了。这两日明明天气暖和,他倒好,夜里在外与人饮酒,不慎摔入池子里受了寒,虽然没起高热,但也是嗓音嘶哑。所以就让他好好躺着,不要出来贻笑大方了。”
齐侯笑了,“饮酒不可贪杯,君侯还是要谨慎啊。”
大长公主随着他的话颔首说是,又亲自引齐侯入席。
齐侯的宾位紧挨着大长公主的主位,可谓是诸多宾客之上,他带来的那些子侄们却没能沾他的光,多是散布开来,只有齐昀还有齐玹几个离他的位置较近。
宾客们陆续入座,陆续有家仆过来给诸位宾客上酒。
男人们集聚的宴会往日不干不净,婢女们上来斟酒并不仅仅只是斟酒。现如今主持酒宴的是大长公主,那就不好再来这套,或许怕宾客们酒热上头,情不自禁。所以用的都是家仆。
齐昀坐下来,和那边的齐玹看了一眼,两人在人前总是和睦,一团和气。齐玹见齐昀看过来,含笑颔首。
而后两人各自回头过去再不搭理。
菜肴如水一般送了上来。都是酒宴上常见的菜肴,看不出什么凸出的地方。所以也没有什么下箸的兴致。
大长公主看着齐侯并不动箸,连着他那两个子侄都兴致缺缺,暗暗在心底蹙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官,女官面色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惨白着,见大长公主看过来,马上会意颔首,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酒水奉了上来,齐昀抬头看向米前来奉酒的家仆。
家仆个头并不高,但是却半点都不瘦小,哪怕着衣袍,都能看出其下鼓鼓囊囊。
齐昀望见那矫健的体型,看了过去。
“这体格倒是从军的好料子。”他开口。
旁边的家仆给他斟酒,然而他没有太多喝酒的意思,也不去拿耳杯,就坐在那儿。
“大长公主这儿,人才济济。”
大长公主眉心一跳,笑道,“若不是有这些人,怎么能好端端的从乱军的手里逃出生天,平安无事的抵达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