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郎君心意吗?”
晏南镜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
齐昀摇摇头,他在外对衣食住行几乎没有什么讲究。自然也不会挑剔吃食。
“之前那些传进来的人怎么样了?”
晏南镜哦了一声,“那些人是宾客带来的子侄,我已经把他们都带到前面去了。领头的那个被他父亲当面打了好几个巴掌,脸面都没了。”
她只当齐昀被那些少年打扰到了心中不悦。
齐昀摇头,“我看那个为首的,对你不太恭敬。回去的路上,他没有不老实吧?”
郑玄符的动作慢下来,睁大眼睛望着齐昀。他那时候不过无心一句话,谁知道齐昀竟然真的听进去了。
他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
齐昀冷眼瞟来,郑玄符赶紧的捏着手里的半边髓饼,调转过头。
晏南镜惊讶于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领头的那个小子的确讨厌,明明年纪不大,但是看人的目光神态却极其让她不适。
她对他们说的那些话,一半是恫吓,一半是教训。另外和徐司马说的那些不留情面的话,也是她故意的。让徐司马自己去教训自己那年纪小小就好色的儿子。
晏南镜摇了摇头,齐昀见着她人在摇头,眉尖却还微蹙。
“看起来还不是很老实。我去把这人杀了怎么样?”
晏南镜目瞪口呆,她呆愣愣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边的郑玄符爆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刚才齐昀那话让他一口饼都呛在了嗓子眼里。
郑玄符咳的满脸通红,赶紧灌了好几口热汤,才勉强好点。
“我说我把那人杀了。如何?”
齐昀好心的将那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他神色平静,清俊出众的面容上,像是笼罩着山水那般光风霁月。完全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晏南镜嘴唇翕张几下,猛地眨了几下眼睛。
“如果你是担心事情暴露出来,连累杨使君的话。这个大可放心。这世道死人是很常见的事。不必在宅邸里,只需在路上择准机会,一刀就可以了事。时候就算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晏南镜察觉出来,他没有说笑。
“女公子意下如何?”
晏南镜望着对面齐昀认真的脸,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郎君手上的伤势未愈,不要冒险了吧?”
“何况他父亲已经狠狠教训过他。”
她说着,示意齐昀去看摆在案上的热汤,“郎君还是快趁热喝了吧。”
齐昀闻言笑了,“只是少了块肉,又不是一整条手臂废了。”
说完,他一哂端起案上的陶碗,将里头的羊汤喝干净。
齐昀用过膳食之后,没有再提,像是之前的话,只是他随口提起。
晏南镜看着他们把膳食用完了,收拾东西离开。
前面的宾客看着已经换了好些新面孔,毕竟大家都有不少的上峰要忙着拜见。来杨主簿这儿,是因为他位置最高,等拜见过后,就是往下一家去了。
这比平日里在衙署里上值都还要忙碌。
徐司马从杨之简宅邸里出来,脸色很不好看,他在车里看了一眼和阔气完全搭不上边的大门,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小人得志。”他丢下一句,返回到车里。
车里还坐着他的长子。
“杨之简小人得志,连着他的亲属也张狂起来。这事提点一句也就罢了,竟然还当面说出来。”
当时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说话的声量不低。徐司马只能硬着头皮教训儿子。
那女子也还不知道理,见着他打儿子,也不见着上来规劝。只要她上来劝说拉住,他再做模样,过那么两下就能顺势把这件事给体面的了结。
谁知道她劝也不劝,就看着他这么打。
徐司马看了一眼长子的脸,只见着两边脸颊肿的老高。杨之简现如今在府君面前炙手可热,他不敢轻易得罪,只能下了重手。
徐司马不禁有些头痛,待会儿他还得带着人去拜访,这副模样要如何是好。
男子的仪表也是十分重要,若是样貌猥琐身材矮小,就算才高八斗,也不会被起用。
长子样貌谈不上好,现如今又成了这副模样。虽然说只是在人前露面,还没到真正谋求前途的时候,但也够人头疼的了。
“这家人自以为是过了头。”徐司马长长吐了口气,靠在车壁上冷笑一声,“看他那个主簿能做多久。”
“父亲,我想要小解。”
之前在出发之前,喝的汤水有些多,这会儿小腹涨的有些痛了。
徐司马让马夫拉停车,让儿子下去解决。
荆州的冬日里,大道两边的树木长得依然葱茏,和北方的衰草连天完全不同。按着道理,道路两边的树木除了紧贴大道的那一排,其余的要全部砍伐掉。但是楚地原本就是山林多,山峦叠嶂。照着规矩全部砍伐掉根本不切实际,就留在那儿了。
人和家仆到树林里撩起衣袍解决。外面等候的人好会儿都没有等到人回来,连忙赶去查看。
靠近了一阵血腥扑面而来,家仆凄厉的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冬至日前前后后忙了好几日,等到冬至日后三天,才算是渐渐地空闲下来。
晏南镜把下属仆从送来的赠礼,已经好些名刺书信等物,全数送到杨之简那儿去。
杨之简前两日拜见耆老,耆老们少不得拉他看病开药,忙活的几乎脚不沾地,到了现在才能清闲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