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210)
“救命!”隗喜还弄不清楚状况,但下意识伸手。
那人几乎在她求救的瞬间便俯身下来,将她从水底拉出来,一件带着温度的披风将她浑身笼罩,下一刻剑光亮起,朝着她腿下斩去。她低头去看,就见水下一只只扒拉着她脚的黑色的长着鱼鳞的利爪,在剑光之下齐齐被斩断,水下发出惨叫声,那东西迅速又藏身更深的水底处。
隗喜重新获得空气,大口喘着气,上了岸,她顾不得看自己,也顾不得大量四周,而是抬头看揽着自己的人。
是个少年,身上穿着白色绣金边的劲装,不知是否是光落在他身上的缘故,不……这是魂体的颜色,圣洁的白色,十分强盛,所以他身上有浅浅的光晕,她仰头时,下意识眯了下眼睛,目光一点点从少年的下巴往上看去。
当隗喜的目光触及到他的下巴时便忍不住伸手攥紧了他的袖子。
他生得清隽而秀美,一双瞳仁乌浓纯澈,额间金纹若隐若现,正俯首看她,十分温润:“你可以松开我了,如今你已脱离危险了。”
隗喜一看见他,鼻子便忍不住酸了,眼睛也一下红了,她一下抱住少年的腰,仰着头不停用目光描绘他的脸,“如玉……”他分明就是少年时的如玉,不,他……他是小白?头发没全白时的小白?
少年被这样称呼,顿觉奇怪,他好奇地看她一眼,温吞地笑了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如玉。”
“那你是谁?”隗喜自然地问道,并不意外此事,她泪眼濛濛,呼吸急促,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的事。
少年眼睛弯弯,笑,狡黠道:“吾名无欺。”
他顿了顿,将隗喜的手轻轻的又迅速地拽下来,道:“你与其他人一起快逃吧,离开这里去天境台。”
“你……”隗喜还有话要说,少年手一扬,一阵风吹起,她转瞬就被送远了。
落地时,周围都是惊恐奔逃的人群,他们面色惊惶,催促着推搡着人往前奔,她被裹在里面,不得已也随着人群奔逃,她毫不怀疑此刻停下被推搡摔在地的话会被踩踏成泥。
人太多了,熙熙攘攘的,男女老少,皆是穿着古朴陌生的衣袍。
隗喜若有所悟,她似是进入了小白的记忆,又或是……记忆形成的类似幻境一样的地方?
他想让她看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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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欺……”
隗喜跟在人群里奔逃着,逃去了一片山头上,那里有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散发着光晕,一起奔逃的人称这里是上天派来的神祗划下的天境台。
天境台,任何妖邪魔物进不来的地方,此刻推推搡搡的人挤满了人。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跟着人群一起看向上空,少年无欺执剑迎战妖兽,周围一片死伤,有人,也有妖兽残肢。
她能察觉到如今的自己心脏并无不适,她是健康的,四肢有力的,心脏跳动强健,一路跟着跑上山也不见多少疲累。她应该是变成了小白记忆里某个被他救下的少女,巧的是,她也叫小喜。
“发生什么事了?”隗喜轻声开口,问身旁的人。
“天缝里又掉下邪兽了,无欺神君闻讯而来救我们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身旁说话的是个年轻妇人,语气责怪。
隗喜目光没有收回,捏着披风领口的手攥紧了,又道:“抱歉,我落了水,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了……无欺 神君是什么人?”
妇人看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沾着些黄沙,很容易就相信了,她挺起胸膛,语气崇敬又自豪,道:“无欺神君就是无欺神君啊,大家都叫他无欺神君,因为他从不欺骗世人,大荒哪里有祸乱,他就会出现在哪里。神君自天上来,天生神力,只有他能对付那些东西,我太爷爷那一辈起,无欺神君就在了,你别看他长得小,实际上他年纪比我太爷爷还大了。”
旁边另一个人似乎听到这里的对话,又偏头插过来一句话:“小女郎可别瞧上无欺神君啦,神君保护世人,爱护世人,不会与人谈情说爱,你若是倾慕神君,便去神庙里奉贡品,那里每日都围满了像你这样的小女郎。”
“说起来,我听我太爷爷说过,如今这世间,只剩下无欺神君一位神祗了,盼他能永久护佑我们,否则那些邪物一来,土地被淹,庄稼全死,人都活不成,那些东西还吃人。”
另一人又疑惑道:“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啊,我听我太奶说,无欺神君死后,自另有神祗新生,神祗不会死的,会一遍遍轮回,这世间只要有人,就会有神祗。”
“你们说得不对,神怎么会死,神是不会死的,一直就是无欺神君!”
隗喜听着周围的人吵了起来,她听着,目光却一直看着远处被金光包裹的少年。那里打斗激烈,山被削平,河流翻滚,水淹村庄,邪兽不停攻击他,但那里的震荡却影响不到天境台半分。
“渡尽世间苦厄,祛除人间沉疴……”隗喜口中喃喃自语这句话。
这是她十六岁初见如玉时,他曾说过的话。
他那时眉眼纯澈,看着她时,语气向往,他说他离开爹娘,下山入世,要学书里说的那样,渡尽世间苦厄,祛除人间沉疴,他的心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