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249)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①
祝词结束,大长老取出早已备好的两枚木牌,分别交给两人,木牌是三生树的树枝雕琢而成,萦绕着木香,上面有两人名字,只要分别注入灵力,灵力在木牌内交汇而成,在滴上一滴交融的血,便是契礼成。
再将木牌悬挂于三生树上,便有姻缘永驻万万世的寓意。
隗喜握紧木牌,她的手又被无欺的手覆住,灵力自他们指尖流出,混着那一滴被灵力带出的血,如烟似雾注入木牌之中。
收回手时,无欺旁若无人地拉起隗喜的手指舔了一下。
明明是止血的动作,隗喜却有些脸红,她心底满溢的欣喜,看他一眼,却没挣扎,与他牵着手一起将木牌悬挂在早就选好的枝头上,以灵力将其缚之。
春风吹过,三生树上连带着他们的数不清的木牌被吹拂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隗喜的目光从木牌上收回,仰头看向无欺,朝他眨眨眼,语气俏皮又有些害羞:“礼成了。”
无欺俯首,眸光温柔又狡黠:“不啊,凡人还要洞房才行。”
隗喜抿唇笑,脸颊红红。
“闻无欺,你这小儿究竟是何意?你是打算以第一氏族闻氏的名义保下这隗喜吗?星辰书的预言你不打算理会吗?”一道带着怒气的粗犷声音在此时忽然响彻云霄。
观礼的众人回头看去。
楚道珣这蛮汉带着众多来问罪的修者赶来了,他们方才在下方酣战过,身上多少带了点伤,他从来就是个刺头,楚家遵循法家之道,最遵正义规律,这一点在楚道珣身上最为体现,他常在外因此得罪人,他也丝毫不会因得罪人生惧,想说什么便说:“这般人间存亡之际,却在这办婚典!简直是羞于做流光真君后人!”
无欺偏头,看过去的神色温吞无辜:“那从今天起,我就不是流光后人。”
“你!”楚道珣被这话弄得一怔,竟是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你冥顽不灵!”
无欺环顾四周,微笑:“我看今日谁敢靠近一步。”
他声音不轻不重,但周围却沉寂一瞬。
隗喜仰头看着无欺,心中却清明。
不论是她还是无欺,都已经被架在上面了,太阳底下无新事,当初在小白给她经历的幻境里,也见过昔日被小白救过的人逼迫着他行神君之责。
从昆仑神山出来,外面已经是浊气漫天,再不见晴日,她就知道了会有现今的这一幕。
她与无欺都能感知到天之将倾。
不过,在昆仑神山中的不甘与悲愤已经随着小白的不离而淡去了大半,隗喜知道无欺是不会想将她交出去的,同样的,她也不会看着无欺抽离仙髓,再次陷入轮回之中。
她更知道,随着天之漏洞愈发大,无欺什么都不做,天道禁兽就会出现,以丝线缚他,逼他。
成婚,是他们共同的约定,是他们必行的心愿。
隗喜仰头看了看天色,天幕昏昏沉沉,雨丝越发大了一些,乌云之中似有雷电将要闪烁。
她心有所感,轻声道:“是今日。”
自然是今日,无欺为天道恩赐的神,知晓从前未来,而她是人间善念,天地五行蕴养而成,如今觉醒神魂,能感知天地。
今日,天之漏洞将会真正开裂,修者任何手段就此失效,须臾山的封印也会彻底崩塌。
无欺俯首,额头抵住隗喜额头:“你怕不怕?”
隗喜闭上眼,额心五色花瓣渐渐有亮光浮动,“我不怕。”
天道禁兽来操控束缚,那他们就拼着挣一挣,以前只有圣洁的无欺,如今他已有了自我意识,如今还有她,怎么就不能试一试挣脱呢?
他们能从昆仑神山挣脱命运出来,如今为什么就不能?
她的神魂乃是人间善念而成,她可以“感化”昆仑神山中的妖邪魔物,令其沉睡地底,自然也能如此应付如今从浊气渊洞里跑出来的诸多邪物,令其再次沉睡。
……最差的结果,是她如了天道的意。
她要无欺自由……她不想人间崩塌,她想要他可以自由地看这人间。
“楚长老这话倒是好笑,不说星辰书的预言只是谣传,谁都没见过,就说那预言之可笑,天之漏洞怎会因区区一介凡人而重现?难不成她还有如此操纵之力?天之漏洞随着须臾山封印松动而渐现,众人皆可看到!”观礼的人群中,一道女声高昂。
楚道珣看去,见是谢茯苓,他冷笑一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不死的冥顽不灵!”谢茯苓骂道。
楚道珣哼声道:“难不成等天塌了,天地毁了再来论罪吗?你们不爱干这得罪人的事,那就由老头子我来做!”
“谁说没见过那则预言?”轻柔的女声在此时响起。
谢茯苓愣了一下,看向从楚道珣身后的人群里走出来的女子,她瘦弱苍白,身上穿着斗篷,走出来时,缓缓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柔美的脸。
“我是钟离氏长老,钟离椿,已在人间活了一千五百余年,恰好当日星辰书降世之时,我亦在现场跟随先祖在须臾山鏖战,曾亲眼看到星辰书没有分裂之前的画面,上面便是一幅画,画中便是如此指示。”钟离椿含笑道:“若是尔等不信,或许几家可以将星辰书重新汇聚成完整的,看看上面可有如此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