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一早上连受撩拨,有些过分敏感,由着他拉开自己的衣襟,同时别开脸,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寝屋内里关得严严实实的衣橱,心神有一瞬间涣散。
方才和萧琰在一起时,她身子太沉,见他虽照着自己的话,寻了地方暂时藏起来,却不是寻的别的宫室,而是就躲在了她屋中的衣橱里,并未阻止。
本以为来的是余嬷嬷,会像先前的许多次一样,问一问她的近况,瞧一瞧她的气色,再交代太子的吩咐,便要离开。
谁知,等来的却是太子。
而此刻,人还藏在那扇衣橱橱门之中。
“怎么这么红?”萧元琮低着头,仔细端详一番,指尖更是轻轻触上去,带起她的一阵颤抖,“瞧着有些可怜。”
云英的后背倏然绷直,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放在那衣橱之上的心神再度涣散。
“许是月份大了的缘故。”她微喘着气,面色红得有些惊人,“近来时常觉得难受……”
她口中的“难受”,自然带着别样的意思,萧元琮听得明白,眼神也渐显黯沉,他的“难受”,一点也不比她少。
“那孤便帮你一把。”
他说着,就要俯下身去。
两丈外,高大的衣橱里,萧琰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攥紧,泛白的骨节埋在堆叠的衣物逐渐,无声地颤抖。
衣橱里太过闷热,橱壁上为了衣裳透气而特意留的几个小孔,非但没将橱内的燥热散去半分,反而让他能依稀瞧见外头的光景,进而更有源自愤怒的燥热直窜而上。
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在这个本就即将你死我活的境地,他的脑袋里开始
模糊地想,如果这时候就不管不顾地推开橱门冲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单以武力计,萧元琮是文质彬彬的太子,哪怕身体亦素来强健,也绝不是从小习武的他的对手。
这儿是妇人居处,那些跟随而来的羽林卫侍卫都守在院外,只要他动作够快,在侍卫们听到动静赶来之前,就能解决一切。
这样一来,他背上无故杀害储君的罪名,得颇费许多心思与齐慎等那些老顽固们周旋不说,单是这个女人,还有她腹中的孽种,也要惹人注目……
就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盘算着这些事时,屋外再度传来动静。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云英的双手攀到萧元琮的肩上,又顺着他的脖颈两边上移,轻轻捧住他的脸颊,“奴婢觉得殿下似有心事……”
萧元琮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将她放到榻上,在她的腰后垫了一只软枕,这才仔细端详着她的模样,说:“父皇已至弥留,朝中恐怕又要忙乱起来。”
云英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先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很快便归于平静。
自她搬来行宫养胎以来,他几乎没在她面前提过朝中的事,她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傅彦泽的信中得来,如今听到他的话,自然要有些惊讶,不过,本也是早晚的事,不必表现得太刻意。
“殿下应该早已准备好一切了吧?”她回过神来,冲他露出一抹带着担忧的笑容,“奴婢的心中有些不踏实。”
萧元琮的神情有细微的变化。
他素日几乎不与任何人交心,身边的下属也好,更亲近的心腹也罢,连同一直帮衬他、支持他,受他尊重的齐慎,也未与他有过真正毫无防备的、贴心的叙话。
没人会在他的面前这样说话,“不踏实”,不但是她,他的内心,也正躁动。
“孤也不知道。”
他说了实话。
“他的行事难以捉摸,有的时候,孤也看不透他。”
“他”自然是指萧琰。
萧琰,这个与他血缘相连的亲弟弟,和他了解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身边的大多数人,只要要在朝中、在京都生存,便多少要守着这儿的规矩,照着规则行事,才能稳住位置,才能谋求上升。
只有萧琰不一样,他有天然的倚仗,从出生起,就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循规蹈矩,想做什么,自有父皇替他安排好一切。
一个人,若照着某种固定的方式行事,那便很容易摸透,对于大多数人,萧元琮便是靠着这一点,牢牢把握住他们的所求。
但萧琰喜怒难测,有时,会在规矩之内行事,而当你以为他已被这些条框驯服时,他又会出人意料。如郑皇后那般,同样的千娇百宠,大多便会养出她那样骄纵任性、心思简单的“废物”。
可偏偏萧琰没有,他仿佛天生就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不守规矩,而什么时候又该守一守规矩。
萧元琮哪怕有九成把握,剩下的那一成不确定,也足够让他感到不安。
云英看着面前的人,双手仍旧捧住他的脸庞,拇指温柔地抚过,轻声说:“这世上从来没有万无一失,奴婢相信殿下。”
萧元琮的手覆上她的手背,闻言低下头,吻住她的唇瓣,好半晌,才放开她。
“若此番能成,从此便没了心腹大患,朝中亦能重回正轨。”
他不是昏庸的君主,二十年来的储君教导,让他十分清楚,自萧琰逃离京都,蛰伏广陵后,他的许多行事,已让不少忠心耿耿的臣子们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