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轻拍她的后背:“睡吧。”
华瑶抚摸着柔软的棉被:“好久没用这么好的被子了。”
她攥紧被角,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小鹦鹉枕被我落在了秦三的军营里。”
谢云潇低头亲亲她的脸颊:“你可以抱着我睡觉。”
谢云潇牵住她的手,指引她的掌心搭在他的腰上。
华瑶不由感慨道:“美人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在腰。”
谢云潇轻声劝告道:“别说荤话。”
华瑶十分傲慢:“不,我想说就说。”
她有理有据:“我已经是土匪了,落草为寇,还要讲究礼节吗?”
谢云潇在她耳畔窃窃私语:“土匪寨也不过是一盆花泥,用来供养金枝玉叶的公主。你何必自谦?你姓高阳,将来会登基称帝。”说着,还亲了她的耳尖。
华瑶耳根微痒。她忍不住蹭了蹭枕头:“有时候,你也挺会讲话,挺会伺候的。”
谢云潇低声道:“我从没伺候过任何人。”
华瑶又埋头往谢云潇的怀里钻:“那我就是第一个。”
谢云潇无声地笑了,心想她还是不懂情爱,不懂也好,懂了反而不好,问鼎天下的霸主确实不该牵挂私情。他们走到了今时今日,再也没有任何一条回头路,进一步是锦绣前程,退一步是万丈深渊。
第92章 流光遮面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华瑶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窗棂纸上映着一轮骄阳。
正值隆冬时节,天冷日短,太阳也照不暖身子,华瑶仗着自己有内功护体,并不畏寒。她一脚踹开一间厢房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毫不意外地见到了瑟瑟发抖的贺鼎和郑攸。
华瑶含笑道:“真抱歉啊,怠慢了二位先生。”
她语气轻快,似有一种幸灾乐祸之意。
贺鼎初见她时,只觉她貌美心狠,如今再看她的作态,更是异常的歹毒阴险。他打起精神,悠悠地说:“殿下,昨天夜里,小人依照您的吩咐,带您潜入了寨子……”
“不错,”华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正想夸你一句,你把我送到了袁昌的面前,让我看清了他的形迹,方便我用哨声通风报信,在城墙上设下埋伏。”
她缓缓落座,正对着他说:“但是呢,你害我打草惊蛇了。你是个货真价实的赌徒,你在我身上押注,也在袁昌身上押注,无论我和袁昌谁胜谁败,你都能找到脱身之计,未免过于圆滑了。”
贺鼎被她看穿,也不慌张,只说:“殿下胆识过人,才思敏捷,小人愿意奉您为主。”
华瑶笑出了声:“此话当真?”
贺鼎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华瑶拍响了木桌:“好!你立刻把袁昌的信物交给我,袁昌名下的赌馆、寺庙、田产、宅邸,从今日起,全部归我所有。”
贺鼎连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信物。他指天发了几个毒誓,立志要一心一意地伺候华瑶,辅佐华瑶成就霸业。
华瑶命人送来一只炭盆,贺鼎如获至宝,趴在地上磕头。
贺鼎的同乡好友郑攸始终不发一语,冷冷地旁观贺鼎的言行。
华瑶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了,郑攸,你一直板着一张脸,对我心存不满吗?”
郑攸道:“不敢。”
华瑶一手反转剑鞘,粗暴地挑起他的下巴:“难道袁昌对你很好吗,你还想为他守节?”
郑攸忍受了整整一夜的苦寒,全身都冻得发抖。他闭上双眼,牙关打着颤说:“你和袁昌十分相似,一样是昏聩贪鄙的暴君。”
“放肆!”华瑶勃然大怒,“你这奴才!好大的狗胆!!”
她拔剑出鞘,剑锋划出一道刺耳的嗡鸣。
贺鼎忙说:“殿下息怒!”
华瑶甩出来一把匕首,刚好落在贺鼎的脚边。
贺鼎心头一惊。
华瑶低声道:“方才你发誓效忠我,好啊,现在,我命令你亲手杀了郑攸。”
贺鼎迟疑道:“郑、郑攸是我相识六年的好友……”
华瑶扫他一眼,目露凶光:“杀了郑攸,别让我说第二遍。”
贺鼎屏住呼吸,狠下心来,双手抓起刀柄,向着郑攸的脖颈刺去。
匕首寒光蓦地一闪,映入郑攸眼帘。
郑攸也不反抗,仿佛早就活腻了一般,只求速死。他引颈受戮,预料中的巨痛仍未发作,他睁开双眼,只见华瑶一脚踩住贺鼎的后背,匕首掉落在地上。
贺鼎高呼:“殿下……”话没说完,已被华瑶一拳打晕。
华瑶微微弯腰,凝视着郑攸的面容,赞赏道:“不错嘛,你很有骨气啊。”
郑攸苍白的肤色因为愤怒而泛起酡红:“您要想杀我,直接动手便是。”
炭炉里的火苗忽明忽暗地燃烧着,烟灰飘飘渺渺,呛得郑攸打了个喷嚏。他半抬起头,忽然发现房门被人推开,谢云潇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此时郑攸坐在地上,谢云潇离他约有一丈远,他紧盯着谢云潇不放,谢云潇不以为意道:“你若真想死,我送你一程。”
郑攸默然不语。
谢云潇愈发冷淡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必留他性命?杀了算了。”
谢云潇的这句话,显然是对华瑶说的。
华瑶心中暗道,谢云潇劝她杀人的这般作态,还真像是一代祸国妖后。幸好华瑶是心怀仁义的明君,不会被谢云潇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