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之间,流箭如星,碎石如雨,弩弓齐发,火炮齐响,擂鼓之声震耳欲聋,狭窄的山道上堆满了叛军兵马的尸体,沉积的血水汇成一条汹涌的血河,淋淋漓漓地涌溢着,染红了荒僻的山地。
华瑶麾下的大将纷纷率兵追击。
谢云潇最先斩杀了那位危害最大的毒攻高手。他的两个亲兵因此负伤,而他自己反应极快,并未受创。他解决了毒攻高手,没有片刻的停顿,便又开始剿杀剩余的叛军,凡是他所过之处,滚下了一片又一片的人头。
秦三虽然右肩负伤,但她依旧是勇猛过人的悍将。她把长缨枪一挥,四周如有疾风摧动。她身先士卒,整个人仿佛毫无痛觉一般,声势威武地冲杀叛军高手,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以一敌百也不显惧色。没过多久,她的脚下就铺满了一层尸体,她的杀招让叛军进退无门,唯有一条死路而已。
那些叛军早就没了将领,打仗更没了章法。随着太阳升得更高,山间的血气也更浓了,残兵败将四散奔逃,四千多骑兵只剩下不到两百人。
华瑶大声宣告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姚德荣被我杀了,范田巾也死透了!官兵带着数万人马来反攻了!!”
官兵的士气空前高涨,华瑶乘胜追击,率兵继续向前进发,她放出豪言壮语:“今晚,我们一定会进驻彭台县!!”
祝怀宁一听此言,激动得满面通红,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主动请缨,率领四百骑兵在前方开道,天兵神将都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他们一行人疾速行军,转眼便来到了先前姚德荣驻守的树林。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王”是贼兵的士气之核心,也是贼兵的斗志之基石。
由于姚德荣已经死了,他的亲兵也被华瑶剿除殆尽,这一支叛军的军心大乱,姚德荣的一万兵马只剩五千残部,这五千人之中,还有一千多人惊慌失措地逃走了,只剩下四千名武功高手,依旧停留在原地。
这四千名高手的将领,是一位名叫许敬安的女将军。
许敬安今年也才二十七岁。她双目炯炯有神,体格高大强壮,身穿一套铜盔铜甲,腰佩一把银鞘宝剑,面色肃然地站在一片林荫之下。
许敬安听见华瑶的军队由远及近,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仓皇之色。
她跳到了一块巨石上,手搭着腰间的剑柄,正要与华瑶决一死战,却听华瑶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许将军!我是高阳华瑶,当朝四公主!你本就是秦州的官兵,朝廷也能体谅你的难处和苦衷!姚德荣和范田巾已死,大局已定!官兵大获全胜,屡战屡胜,此乃人心所向,天命所归,你我不必兵戎相对!”
第111章 越岭攀山 公主的左膀右臂
辰时已过,天边旭日高照,树林里微风摇曳,姚德荣的尸体横卧在斑驳的树影中。他脑浆迸裂,血肉模糊,杂乱的头发沾染了污血,像是湿泥巴一样黏在他破碎的头骨上,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姚德荣的死状是如此的凄惨,却没人帮他收尸,也没人往他身上盖一块毯子——单凭这一点,华瑶便能猜出来,姚德荣与许敬安的关系并不融洽。
姚德荣死于刺杀,这是十分紧急的军情,许敬安却不让士兵回营报信。她牢牢地控制了这一支叛军。
许敬安是武举出身的女将军,原本任职于秦州宛城的军营,后来宛城爆发了内乱,军营也被搅得四分五裂,许敬安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投奔了叛军。
华瑶不管许敬安当初是怎么想的,现在,她打定主意要收服许敬安。
她跳下马背,径直走向许敬安,边走边说:“你是我大梁的官兵,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以对我直说。我是征讨叛军的主将,只要你愿意归顺我,我不会伤你一根毫毛,许将军,你意下如何?”
谢云潇寸步不离地跟在华瑶背后,防止许敬安偷袭华瑶。因为他的武学境界极为高深,远非常人所能想象,许敬安也发现了他是个旷世奇才,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并未表露一丝杀气,但他的剑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他的衣袖上反倒没有多少血痕,可见他是何等的功高盖世。
许敬安不禁笑了。她看向华瑶:“殿下,请问……”又看向谢云潇:“他是您的副将吗?”
华瑶坦然道:“他是我的驸马。”
许敬安道:“谢……公子?”
华瑶道:“没错。”
言罢,华瑶抬起手,示意谢云潇静立不动,她独自一人慢慢地接近许敬安:“既然你听说过谢云潇的名号,那你应该也对我有所了解……”
华瑶没有一点敌意,许敬安却忽然把长剑拔出鞘一寸,锃亮的剑光照到了华瑶的身上,这无疑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华瑶不怒反笑:“恰好,我也知道,你是昭宁二十一年的武举进士。你的身家籍贯都在虞州,你的父母和姐姐都是虞州的米脂县人。我来秦州之前,特意派人去过虞州的米脂县……”
许敬安脸色大变:“你要杀我全家?”
华瑶还没开口,秦三就插了一句话:“许将军,你不要瞎讲,更不要瞎想。公主心直口快,胸怀坦荡,从来不会违背仁义之道,也从来没做过你说的那种杀人全家的恶事。”
秦三往前走了一步:“我是虞州游兵营的游击将军,我叫秦三。你可能也认识我吧,我在虞州和水贼打过几场仗,担了一个‘虞州大将’的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