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施展轻功,随着队伍从前到后绕行了一圈,无人能看清他的身影,只能依稀察觉一阵轻风拂过。
这一群新兵之中,约有七十人根骨较好,适合练武。虽然他们暂未修炼出内功,但只要方法得当,也能在三个月之内,速成一套功法。
谢云潇记下了这七十人的样貌,还要观察他们的心力与耐力。
此时,众人的气力衰竭,脚步渐渐放慢了许多。
谢云潇竟然拔剑出鞘,剑光在半空中一闪而过,狂风乍现,杀气冲天,几乎要杀得血溅当场。
众人吓得一路狂奔,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又跑了足足一刻钟,这一场演练终于结束了。
谢云潇命令众人午休,而后,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云潇的侍卫也换班了,校场上又来了几位监军,士兵们坐在树荫下休息。厨娘们推着木车,姗姗来迟。她们给众人发放餐食,无非是米粥、酱菜、薄饼、山蔬之类,士兵们都吃得津津有味。
校场上树荫浓密,清风徐来,秋蝉一声声地鸣叫着,士兵也只敢窃窃私语。军营严禁士兵喧哗,违令者鞭笞二十,至今无人胆敢犯规。
距离校场不远处,华瑶正站在一棵树下,观望士兵的一言一行。
华瑶记得,戚归禾在世时,与士兵同吃同住,亲如手足。
士兵吃酱菜,戚归禾也吃酱菜。盐渍的酱菜,又酸又咸,戚归禾甘之如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他对待伤兵残将,更是关怀备至,还把自己的俸禄分给他们,帮他们照顾亲属。
戚归禾不仅是谢云潇的兄长,也是士兵心目中的兄长。
反观谢云潇,他训兵练兵,全然不近人情,远比戚归禾严苛得多。他惩戒士兵,血溅数步之外,士兵对他敬而远之,甚至不敢直视他。
华瑶对此感到满意,倘若谢云潇的练兵之道与戚归禾相似,华瑶也会有些不放心。
华瑶一边思索,一边跑向营帐。她的轻功又精进了不少,树叶晃动的那一瞬,她已经钻入了谢云潇的营帐。
营帐之中,仅有谢云潇一人。
谢云潇坐在一把木椅上,他的面前是一张圆桌,约有两尺见方。桌上摆了两份食盒,也是华瑶的侍卫刚刚送来的,白玉雕成的食盒,尚且留存几分温热。
谢云潇的身边还有一把空椅,与他距离极近,他似乎早已做好准备,只等着华瑶在此现身了。
华瑶毫不客气地坐过去,谢云潇捉住了她的手腕。
华瑶反手一拧,转守为攻,握紧他的修长手指,略微摩挲了一会儿,又很严肃地说:“我爹没了。”
谢云潇怔了一怔:“他驾崩了?”
华瑶点了一下头:“燕雨回来了,伤得很重,幸好汤沃雪救治及时,他已无性命之忧。他为我传来了京城的消息,我总算明白了,近日以来,京城的异动为何如此频繁。”
华瑶忙碌了一上午,这时也有些饿了。
她自顾自地打开食盒,先吃了一口她最喜欢的鱼丸,才继续说:“东无派兵攻打方谨的公主府。方谨全力反击,又在东无回府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东无和方谨闹得不可开交,京城百姓纷纷外逃,御林军几乎是名存实亡。京城的传言沸沸扬扬,先前我收到了许多消息,今日听完燕雨的话,我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食盒里不仅有鱼丸,还有清炒蛤蜊、清炖螃蟹,散发着幽甜的香味。那螃蟹共有两只,每只都有一个巴掌大,新鲜而肥美,尚未去壳,香浓的蟹黄已流露出来。
华瑶的筷子轻敲了一下蟹壳,谢云潇竟然从她的碗里夹走了螃蟹。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又见他拿出毛巾,擦净双手,默默地为她剥蟹。
谢云潇略微低头,指尖捏着蟹壳,稍一使力,蟹壳裂开了,雪白而饱满的蟹肉跳脱出来,又被他用筷子拨回她的碗里。
华瑶感叹道:“天呐,你好会剥螃蟹,你真是太贤惠了,有驸马如此,公主复何求?”
谢云潇又将蟹黄和蟹腿肉剔了出来,完完整整地送进华瑶的饭碗。
华瑶左手捧碗,右手执筷。她把蟹黄、蟹肉和米饭拌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品尝一碗蟹肉拌饭。
谢云
潇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京城已现乱象,先帝之死,瞒不了太久。方谨和东无不得民心,唯有你是众望所归,再过一段时日,你不再是公主,应是大梁朝的皇帝。”
华瑶的语气又低缓了些:“嗯,我是皇帝,你是皇后,在我登基之前,我必须把东无和方谨彻底铲除,斩绝杀尽,以绝后患。你的祖父一家还在京城,你传信给他们,问问他们近况如何,若有必要,他们可以逃往永州祖宅,以免受到京城的战火牵连。”
谢云潇的祖父,既是谢家的家主,也是世家名门之首,朝野内外的声望极高。
谢家的祖宅位于永州真定县。谢家在真定县还有一块封地,传承已过百年,根基极为深厚。
永州真定县,正是谢家祖宗流传下来的安身之处,若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谢家人可以在此避难。
华瑶的那一番话,恰好提醒了谢云潇,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谢家人不应该留守京城。谢云潇也准备传信回家,询问他的亲人,是否需要他的助力。
这时,华瑶突然又说:“再过一个月,我打算率兵前往京城,顺便把杜兰泽救回来。”
第163章 常叹聚合离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