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时而惊叹,时而尴尬,时而惋惜。她惊叹于东无的绝嗣之症,又为东无的百般遮掩感到尴尬。东无府上侍妾如云,那些侍妾遭受东无的磋磨,真是十分的可悲可怜。
华瑶感慨道:“出乎意料。”
谢云潇道:“信上写了什么?”
华瑶道:“东无身患隐疾,他努力了很多年,也没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谢云潇并不了解“隐疾”。他道:“东无内力深厚,为何会有隐疾?”
按理说,内力深厚之人,应该是身强体壮的,也不会有任何隐疾。华瑶略一思索,认真地解释道:“他修炼了一身邪门功夫,我们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他的状况。”
谢云潇道:“或许他也经历过洗髓炼骨。”
华瑶道:“很有可能,他无惧无畏,无喜无怒,他要是想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他。”
在此之前,华瑶曾经以为,东无此人,毫无弱点。如今,她在若缘的帮助下,窥破东无的秘密,较之以往也算是进步了。
凡事不可急于求成,华瑶要铲除东无的势力,必须四处打探消息,从长计议,制定一个妥当的计划,方能行之有效。
经过扶风堡一战,东无和方谨双双惨败,至少半个月之内,他们不会大举进攻启明军。在此期间,启明军也可以休养生息。
不过华瑶的面前还有一道难题。启明军的军费开支虽大,目前还可以正常维持,只是粮草储备不足,仅能供应半个月的用度。偏偏永州才刚闹过饥荒,各地缺人又缺粮,华瑶有钱也买不到充足的粮食,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御林军的头上。
第187章 长夜漏声初远 正好一箭双雕
御林军爆发内乱之后,约有四万士兵逃到永州境内。他们分散于永州各地,做惯了烧杀抢掠的勾当,民间称其为“贼兵”。这些贼兵不受官府的管束,已在永州犯下无数罪行。
华瑶很想把贼兵收拾干净。贼兵一日不死,永州一日难安,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如何顾全身家性命?昔日的城乡市镇,从此沦为尸山血海,人迹杳然,渺无音讯,官府也是形同虚设了。
华瑶和谢云潇逃亡的那几天,华瑶亲眼目睹黄田村的惨状,又遇到了以胡麻子为首的几个贼兵。胡麻子见到谢云潇,竟然感叹道,如果把谢云潇卖去青楼,至少价值黄金万两。
胡麻子这等小兵,没念过书,没做过生意,怎会知道青楼的行价?
华瑶细思片刻,心里已有了答案,贼兵就像三虎寨的强盗一般,打家劫舍,买卖人口,积攒了不少钱粮。他们的首领也是个浑人,分明已经背叛了朝廷,还敢自封为“御林军”。华瑶甚至收到消息,贼兵首领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妄图夺取大梁朝的江山社稷。
酉时已过,夜色深浓。
华瑶点亮了书房的烛灯,传令召见秦三和齐风。
少顷,秦三赶到了书房。她跨过书房的门槛,往前一看,木桌上放着一张地图,华瑶和谢云潇站在桌边,正商量着永州各地的战局。
秦三躬身致敬,双手抱拳:“末将参见二位殿下。”
华瑶道:“免礼,快过来吧。”
秦三立刻走到华瑶的身侧,还未开口,隐约听见轻微的声
息。她抬头一瞧,来人正是齐风。
齐风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殿下,恭请殿下万福金安。”
华瑶朝他招了招手,他快步走近,停在距离华瑶半步之远的位置。他先看了一眼华瑶,又看了一眼谢云潇,谢云潇依旧漠然不动,并未与他多说一句话。
谢云潇的毒伤已经痊愈。他的武功重归登峰造极之境,又是启明军数一数二的将领。华瑶与他商议军务,原本也在情理之中,不知为何,齐风的心神竟有几分恍惚。
前些日子,民间流传着一种谣言,据说谢云潇因病逝世,华瑶正准备挑选一位新驸马。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万万不该多想,齐风默念“新驸马”三个字,便觉得自己大逆不道。他低下头去,只看着桌上的地图。
书房内一片寂静,华瑶往地图上蒙了一层宣纸,极轻极薄的纸页,显出永州北境的地形地貌。
华瑶又拿出一支炭笔,先在临德镇画了一个圈:“启明军在临德镇驻军,共有一万一千人。”
随后,华瑶又把临德镇附近的南安县、灵桃镇、金莲府、浅山镇标注出来。根据暗探的密报,以及她自己的见闻,她断定道:“贼兵主要分布于这四个地方,灵桃镇两千七百人,金莲府七千三百人,浅山镇四千六百人,南安县六千人,总计两万余人。灵桃镇与临德镇距离最近,贼兵人数最少,我想尽快攻占灵桃镇,兵贵神速,速战速决,最好能在两天之内,打完这场仗。”
秦三也拿起一支炭笔。她在纸上圈出了扶风堡的位置:“永州启明军共有三万六千人,除了临德镇的一万一千人,咱们还有两万四千人留守扶风堡。倘若临德镇战况紧急,您可以从扶风堡调兵。”
华瑶严肃道:“扶风堡主将聂春轩被我软禁了。至少一万兵力留守扶风堡,方能震慑聂春轩的亲兵,以免他们闹事作乱。”
提及聂春轩此人,秦三就憋了一肚子火。扶风堡之战当日,聂春轩出尔反尔,迟迟不肯打开城门,害得启明军折损精兵三千人,华瑶也在民间流浪多日。
秦三泄愤道:“哎,要不干脆这样,您传令给白其姝,让她杀了聂春轩,再把聂春轩的亲兵全部毒死。白其姝擅长做这事,每次我问她怎么办,她都说,有几个杀几个,敌人死光了,后顾之忧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