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很坦然地承认:“当然,确实如此。”
华瑶道:“嗯嗯。”
谢云潇道:“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华瑶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照顾我,你不需要养伤吗?”
她抓住他的右手,隐约摸到他的脉搏:“你也伤得不轻啊,伤口还疼吗?”
谢云潇道:“还好,再过一个月就痊愈了。”
华瑶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应该休养一百天。”
谢云潇道:“你自己打算休养多久?”
华瑶叹了一口气。她的脸上还蒙着纱布,她看不清谢云潇的神色,也看不清卧室里的陈设,药膳已经吃完了,药效渐渐上来了,她的头疼减轻了不少,她的思绪更清晰了。此时她再做决断,比起方才,也更理智些。她反问道:“许敬安的军队抵达永州了吗?”
谢云潇道:“昨日抵达了扶风堡港口。”
许敬安是留守秦州的将领,数天前,华瑶传信给许敬安,命令她率领两万精兵,从秦州赶到永州。她从秦州出发,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在昨日入驻扶风堡。
华瑶心想,如果许敬安早来两天,华瑶也不至于在扶风堡的城门外受伤。不过,来迟了,总比没来要好,许敬安驻守扶风堡,永州贼兵也不敢轻举妄动。
华瑶沉声道:“我打算休养十四天,在此期间,收服金莲府的御林军,御林军要是不识抬举,我就杀光他们,永绝后患。”
谢云潇道:“十四天之后,你要去哪里?”
华瑶道:“去京城。”
谢云潇道:“救出杜兰泽?”
华瑶道:“不止如此,如果我不去京城,方谨一定会趁机发动宫变。到时候,不仅杜兰泽活不成了,京城大小衙门也会被方谨血洗一遍,东无和晋明的党羽或许会投靠方谨,方谨的势力壮大,我的势力就被削弱了。”
谢云潇沉思片刻,默认了华瑶的意见。他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认真道:“祝你百战百胜,早日登基。”
华瑶道:“嗯嗯,一定一定。”
华瑶知道谢云潇也很疲惫,他们像是在荆棘山上跋涉了许久,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他们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渐渐地沉入梦乡了。
*
华瑶在床上休养了两天,第三天清晨,她的病情好转了不少,可以下床行走了。她立刻召见文臣武将,与他们探讨收复永州的计策,会议结束之后,文臣武将纷纷告退,只有俞广容留在了议事厅。
晌午时分,阳光灿烂,照得厅堂一片明亮,华瑶高坐上位,俞广容站在华瑶的面前,躬身弯腰,禀报道:“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瑶道:“但说无妨。”
俞广容道:“启禀殿下,启明军……”
俞广容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启明军第十二军营的副官何勇,死因不明。”
华瑶已经猜到了俞广容的心思,她淡然道:“何勇是东无安插的奸细,我派人把何勇杀了,看来,那人做事不周全,在你面前露出了马脚。”
俞广容连忙道:“殿下,您曾经给微臣指派了十个暗探,贼兵攻打浅山镇的当天,有一个暗探亲眼看见,何勇被一名侍卫杀了,那侍卫是辛夷,辛夷是驸马的侍卫。”
俞广容话音落后,华瑶沉默不语,俞广容的心跳渐渐加快了。短短几个瞬息,似有几个时辰那么长,华瑶忽然命令道:“过来。”
俞广容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华瑶更近了。她低着头,不敢与华瑶对视,华瑶低声道:“你做得很好,本宫重重有赏,本宫宠信的忠臣,也是朝廷的重臣。你是本宫的眼睛,也是本宫的耳朵,听明白了吗?”
俞广容立刻答应:“是,微臣明白。”
纵然华瑶早已知道了一切,她还是需要俞广容传递消息。而且,俞广容不能妄加评判,只能转述事实。
俞广容侍奉华瑶几个月,仍不清楚华瑶的喜好,她只觉得华瑶神秘莫测,她的心思也瞒不过华瑶。她抱拳行礼:“微臣恭祝殿下顺利进京,继承大位。”
今日,群臣告退时,众人齐声说过“恭祝殿下顺利进京,继承大位”,此时,俞广容又说了一遍,表明自己的诚意,华瑶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自然,你告退吧。”
俞广容这才离开了议事厅。她缓步走下台阶,天光落了她满身,她抬头看天,仿佛预见到了华瑶登基的那一日,也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
近日以来,京城下雨又下雪,天气寒冷,冬风凛冽,山上的积雪一直没有融化,远远望去,白皑皑
的一望无际,笼罩着一层寒烟。
琼英站在窗边,观望远景,她的姐姐若缘站在她身侧,若缘轻声问道:“你确定吗?东无真的死了?”
琼英摇了摇手里的团扇。她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裙摆在地砖上拖曳。玉石地砖之下,铺着一层地暖,烧的是银骨炭,炭火旺盛,室内温暖如春,微微地飘散着一股茶香和花香。
琼英只穿了一件锦绣纱裙,又用一把团扇摇出了一阵凉风。她淡淡道:“那还能有假吗?东无死了,被华瑶杀了,哦,不对,是被华瑶身边的一个女官,叫白什么,白小姐,她杀了东无,她把东无的脑袋割下来了。”
若缘道:“东无身边的人也死了吗?”
琼英道:“没死光,东无身边有个侍卫,叫霍应升,武功极高,也是化境高手。霍应升没死,他回京城了,带回来几千个武功高手,就住在大皇子府上,方谨暂时不会攻打大皇子府,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