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59)
她体质本就不好,经过内廷的那次拷打后便更加的虚,任是吃什么珍奇补药都没用。
初春百花陆陆续续的绽放,整个盛京城到处都是盛开的花木,偏她又得了个对花粉过敏的毛病,稍有接触便会咳嗽不止,如此更是显少出门了。
三月底,定北王奉命归京。
洛云澜得知,便让方姨带着当初在永州军营,她向定北王借的盘缠和马匹去归还。
顾从行被陛下只身召回,人入了京,可陛下却突然称病不见。
顾从行从小在帝后身边长大,怎么察觉不出这其中蹊跷。
正思索该如何应对之时,南辕来报:“殿下,东海寿材铺掌事求见。”
那原本眸色深沉的男子眼前一亮,可在听到是东海寿材铺的掌事而不是掌柜后,那道光便又悄然黯淡下去。
方槿汐并不知定北王因何不悦,她只是替主子来归还欠定北王的东西,并代为感谢。
只是那男子深不见底的凤眸隐隐藏着某种怒气。
“当初洛掌柜不是说好了会亲自来感谢本王,如今又为何派你来而她不来?”
当初在永州,洛云澜亲口向顾从行承诺,待回盛京后,必将亲自登门致谢。
这承诺过去才不过一个月而已,她就淡忘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兑现自己的承诺,亲自过来奉还方显诚意。”
那男子阴沉的脸上写着“不近人情”四个大字。
方槿汐顶着压力,一字一句替主子解释道:“殿下见谅,自家主被抓入宫受了酷刑后体质就一直不好,最近更是病了,不宜出门,但家主得知殿下归京后,还是第一时间派老奴过来向殿下致谢。”
方槿汐故意提起小姐被太后抓走,受严刑拷打之事,说给定北王听。
她们小姐可是为了帮陛下和定北王才引来了这等要命的祸事。
而她们小姐也是位烈女子,甘愿豁出性命也要替陛下和定北王隐瞒此事,如此才有如今的朝堂太平。
定北王若因此而怪罪小姐没能来亲自上门,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病了?”
果然,听到那女子是因为酷刑落了病根、病了,原本气势凶凶的定北王气焰也没那么嚣张了。
幽深的眸中竟带了一丝愧疚。
那男人的细微变化方姨都看在眼里。
她说:“是,家主病了,不亦出门。不过奴婢回去后会向家主转告您的意思的,如实将您的话带到。”
方槿汐说完,便向顾从行拜礼,带着顾从行拒收的银钱和马匹就便折返回去,给小姐带话去了。
方槿汐觉得这定北王黑面冷血,很是不近人情,但洛云澜得知后原由后,却觉得顾从行说得也没错。
当时的确是她为了求得定北王收留,免于流落荒野之苦,口口声声向人家保证,来日必将亲自登门致谢。
如今人家帮了她,该轮到她对现诺言时,她却食了言,说到底也是她不对。
“方姨,就安排明日吧,我亲自去定北王府致谢,咳咳咳………”
还没说几句话,洛云澜便觉得嗓子痒,忍不住想要咳嗽。
说来她这过敏委实有些严重,便是院子里屋里,所有她能接触到的花都掐了,可她还是会咳。
方槿汐担忧,“您在屋里都这样,去了外面可怎么得了?”
“要不等您好了再去?”
顾从行长年领兵出征,不常在盛京,这次不见,下次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许是一年,也许是三五年,总归机会不多,她不好错过这次等下次。
洛云澜其实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明日咱们赶着清晨过去,虽说这时间有些无礼,但清晨空气清新,花开得最少,是最适宜出行的时候,想来定北王应该能够理解。”
几次接触下来,洛云澜知道,他其实并不是方姨说的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只要她解释合理,想来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方槿汐还是担心小姐的身子,可她也别无他法,只能按洛云澜说得去安排。
一个月的修养,洛云澜的手指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身上的伤也基本大好了,只是伤后的痕印仍留在皮肤上,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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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深夜里,东海寿材铺二楼传来一声接一声,止不住的咳嗽声。
有几次咳到最后还伴着一声干呕,那样子好似要将五脏都咳出来。
漆黑的屋内突然亮起了一盏昏黄小灯,洛云澜咳得实在难受,想要起身倒杯水润润喉咙。
哪知夜里的贼风从窗柩缝隙中钻进来,扑在她身上。
那娇小单薄的身子一颤,随之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直咳到不能呼吸,眼泪直流,她想要去拿帕子擦拭,慌乱中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灯盏。
“咣当”一声落地,在这寂静的夜里异常的明显刺耳。
那始终在楼下默立的男子察觉到了异样,轻功一越,几步便跨上了二楼栏杆,进到了那女子房内。
洛云澜平息了一会,擦拭好自己,正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结果一道黑影从窗中翻进来,闯进自己房中。
“谁?咳咳咳……”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伴着几声咳嗽。
夜色晦暗,那人又背着光,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依着身影轮廓能看出,是个男子。
一个男子大半夜翻窗进入女子房中,定是图谋不轨。
有过上次沈节的经历,洛云澜早已有所防备,她悄悄去摸藏在桌子底下的辣椒粉,攥了好大一把,向那身影攘去。
与此同时,那人也传来声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