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39)
而他故意在她房间内停留许久不是因为是发现了诚王的画像,而是因为凶手在她的屋顶。
现在他之所以将她和兄长全都叫到大殿来也是因为先确保了他们的安全,然后再抓捕凶手。
万一顾闲庭没发现这个人,万一她和兄长没来……万一顾闲庭不顾及他们的性命直接实施抓捕……不知会发生何事。
这样算起来,顾闲庭又救了她一命。
乔棣棠抬眸看向顾闲庭的方向。
恰好此时顾闲庭也看了过来。
二人之间隔着数步距离,隔着几名护卫,隔着千山万水。
乔棣棠的心突然微微一颤,很快又安定下来。
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这个穿过层层人群的目光。虽然这个目光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一丝温度,却神奇地安抚了她慌乱的情绪。
第20章 疏离
顾闲庭很快挪开了目光,看向了被押的犯人。
道童的尸首就在一旁,陈丘问:“白一河,这道童是不是你杀的?”
白一河看也未看尸首:“是。”
“你为何要杀他?”
“为了救我家娘子。”
乔知礼:“为了他娘子?”
诚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为乔家兄妹解惑:“这人虽罪大恶极,但也是个痴情的种。原本他今日逃了,子随将他的夫人带到了道观中,他又折返回来救他的妻子。今日死的道童就是为他妻子送饭的,他的身上同样有荷花的标志。”
乔棣棠:“他是道观里的人吗?”
诚王:“不是,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听说他父亲是习武之人,他打小跟着父亲习武,武功极好。他逃了三年也没人找到他。子随可是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查到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行踪。”
乔棣棠不解:“既然找到了为何又让他逃了?”
诚王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在要抓捕之时他的同伙过来将他救走了。”
乔棣棠:“想必同伙应是道观里的人。”
乔知礼大惊:“为何?”
乔棣棠压低声音:“兄长,您想想看,如果负责抓捕的人里面出现了叛徒,怎会在抓捕的时候才去救人,应当是在他还没入村的时候就将他救走了。若是最后关头才去救,说明那人是跟着刑部的人过去的,他只能在最后救人。再则,王爷和顾大人都在道观中,道观中守卫森严,外面的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杀人,只能是道观里的人。想来这小道士应是听到了什么秘密才被人灭口的。”
乔知礼:“那标志如何解释?”
乔棣棠:“既然他们是一伙的,事后补上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乔棣棠的错觉,顾闲庭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那边,案子还在继续审。
陈丘:“……你当年为何要杀那些人?”
白一河:“看他们不顺眼,顺手杀了。”
陈丘:“你何时见过兵部的张大人,怎会与他有冲突?”
白一河沉默不语。
陈丘:“你又如何识得金陵驿站的掌柜的?”
白一河依旧沉默。
关于十年前的案子,他只承认杀了人,其余一概不说。
这时,顾闲庭开口了:“你娘子身患恶疾,已经药石无用。”
白一河终于有了反应,一脸阴狠地看向顾闲庭。
“我家娘子有救,她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顾闲庭:“既然有救,你为何要回来?”
白一河抿着唇不说话。
顾闲庭:“这些年你拿着银钱四处为你娘子寻医问病,走访了不少名医,可曾有大夫说过她的病能治?”
白一河依旧不说话。
顾闲庭:“是那个人告诉你他能救你娘子的吧?”
白一河身形微晃,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顾闲庭直视着白一河的眼睛,冷冷道:“神医救不了你娘子,一个道士却可以救,这种话你也信?”
白一河终于抬眸看向了顾闲庭,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道士们。
一旁白山观的道长站了出来:“无量寿福!顾善人是说我观中子弟是其同伙?”
顾闲庭没有答话。
道长:“观中信士皆是我千挑万选的可信之人,万万没有善人所说的那种人。”
道士们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起来。
顾闲庭依旧没答,他对白一河道:“旁边这位是诚王殿下,此次跟随他前来的有太医院的太医。”
邵太医立即上前:“顾侍郎。”
顾闲庭:“你不如听听太医如何说。”
白一河看向邵太医。
邵太医:“你妻子有心疾,这种病是胎里带的,注定活不过三十岁。任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听到这话,白一河像疯了一样冲着邵太医走过去。
一旁的护卫及时按住了他。
邵太医吓得连连后退。
白一河眼睛猩红,大声嚷道:“不可能,你骗我的,不可能!”
顾闲庭:“若是骗你,我应当告诉你你妻子的病不重,太医可以治好,这样你就能配合我了。白一河,你还不肯交代吗?”
白一河仍不信,嘴里不停喃喃:“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从一旁的偏殿过来了,她哭着跑向了白一河。
“一河,你就听这位大人的话把事情说出来吧。”
白一河紧紧握住妻子的肩膀,安抚:“阿荷,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
阿荷流着泪说:“没用的,大夫们都说了,我的病治不好了。”
白一河:“他们说了,可以救你!”
阿荷哭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