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被点到了名、又已经拜祭过了的李姓村民不信邪,从人群中走出,愿意亲身示范。
跪拜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暗自紧张的李氏族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乔时说得信誓旦旦,难免也让某些人心里犯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也说明了,那家伙就是在危言耸听,实在该死!
可就在那族人要将三炷香插进香灰坛时,异变突生!
刚刚才被摆好的牌位,突然抖动起来,没两下,便再次从供桌上砸了下来!那人手中拿着的三炷香更是应声折断。
“不、这不可能!”那人脸色煞白,下意识想要伸手掰正了那几根香,但这显然是徒劳。除了自己被烫了几下之外,那断掉的香并未被接回去,只是碎得更明显了。
祠堂内,一众族人同样惊惧地看着这一幕,无人吭声。
这……这也太不吉利了!
倒是祠堂外响起了窃窃私语。
跟着乔时过来的众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天怒人怨”的场面,恐惧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又带着忌惮。
好多人悄悄地后退了两步,免得被不祥的东西缠上。但没有一个人离开,毕竟发怒的又不是他们的祖宗。
这样下去,他们这一族,不,是他们李家村的名声,就要被毁了啊!
村长李富镇的反应最快,霍然回头,就要揪住乔时,“是你干的对不对!你动了手脚!”
乔时怎么可能任由他转移仇恨?
她敏捷地往后一躲,“拜托,我们连祠堂的门槛都没进去过。再说了,刚才我们又不在这儿,你要怀疑有人动手脚,不如怀疑一下你们族人动手脚。”
一众族人的脸色微微变化,不动声色地相互打量了起来。
但他们注定查不到什么。什么透明的丝线啦、提前把香烛弄坏啦……这些,似乎全都没有。
没办法,动手脚的不是异常,就是能力者,怎么可能给普通人留下线索?
可惜了,如果已经知道界域之主的身份,乔时绝对会制造一点假线索,将证据引向那家伙。
乔时在心里扼腕了一下,又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看向村长,“奇怪,你们之前不是怀疑某个人是有问题,才会触怒祖宗吗?怎么现在不继续奉行这套理论了?”
她仿佛成为了这套理论的支持者,“我觉得你们的怀疑挺有道理的。换其他人拜祭,肯定没问题!再试试呗?”
那些李氏族人赶紧挪开了目光,不肯与乔时对视,不想被她点到名。
他们的信心,随着祖宗的第二次“显灵”,已经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了。谁还想以身涉险,亲自试一试这么邪门的事情?
村长的面颊抽动了一下。
他同样不敢顺着乔时的话,再试一试先祖的态度。
但乔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不接,又好像他们所有李家人都有问题,做贼心虚!
他被逼进了两难之境。
祠堂外的那些窃窃私语声冲击着他的耳朵,震得他脑子嗡嗡响,他的拳头握紧,眼睛泛红,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她,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对,杀死她!
好像有无数个声音一起应和、鼓舞着他。就跟不久前,他提溜着自己的亲儿子,要大义灭亲时一样。
但突然,乔时又说话了,“唉,村长啊,你不要觉得我在为难你。其实我从来就没说过,你,或者某个村民有问题。”
脑瓜子嗡嗡的李富镇一愣。
其他愤恨又恐惧的李家族人也差点没反应过来。
只听乔时接着说,“我想说的本来就是,你们的先祖不希望你们光顾着祈福,却忽视了你们真正该积福的事情,险些出现事故,这才向你们所有人示警。”
与之前的咄咄逼人相比,掌握了最大主动权的乔时,竟往后退了一大步!
李氏族人若有所思:祖宗显灵和外面的乱象,好像真的是同时发生的。
祖宗不是被某个特定的人触怒,是向他们示警……这说得通!
面目可憎的乔时……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那一触即发的对峙气氛,竟慢慢缓和下来。
其实就如乔时所说:她的意思一直没变过。她从一开始就在表达“李家族人没做好事情,触怒先祖”。
可为什么一开始李氏族人大怒,现在却觉得她是个好人了?
因为那时候,每个李氏族人都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乔时就这么一口黑锅扣下来,谁愿意背?
结果回头一看,邪门的事情会平等地降临在他们身上……
比起其他更邪门的可能性,乔时递过来的台阶,就是最好走的路了。不顺着往下走,难道还要主动承认,祖宗可能是为更造孽的事情震怒么?
村长李富镇第一个缓和了脸色,“唉,这位客人说得对。差点出现意外,是我们安排得不好。李氏宗族,百年积福,祖宗有灵,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出现种种异象。”
他环视了一眼四周,“你们放心,拜祭仪式暂停,我马上就安排人手,确保庙会各处人流疏通,避免各种意外再次发生。刚才要是有人受伤的,村里给报销医药费。”
这村长也有点水平。
一番安排下来,要是庙会能顺顺利利地结束,传扬出去,就不是“不肖子孙触怒先祖”的版本了,而是“李氏先祖真的会显灵,难怪李家村这么偏,这两年也发展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