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发生[先婚后爱](48)
忽地,外婆的手用力地回握着她,头也朝着江好的方向偏了过来。人仍未清醒过来,呼吸急促而粗重。
仿佛用尽力气想在最后说些什么。
鼻尖止不住的发酸,江好拼命忍着眼泪,靠近外婆。
“我知道,我知道……”
“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懂事得体,不给靳家和江家丢脸,不惹麻烦。”
据说人最后失去的感官,是听觉。
外婆或许听得到。
“我真的记住了,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
她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呼吸越来越轻,几乎让人感知不到。
最后,戛然而止。
江好一遍遍重复着,你放心,我会听话。
紧紧握着的手,再无温度。
一向被打理得紧紧有条的院子里,设起灵堂,有年长些的长辈帮忙,一切都按照榕城的习俗来办。
来吊唁的人劝她看开一些,外婆到了这个岁数,既是寿终正寝,那么也算得上喜丧。
愤怒或是悲痛,都没有,江好再无力回应他们。
外边做着法事,停灵的木棺前摆着火盆和小板凳,江好坐在小板凳上烧纸钱。
靳斯言在她的身侧,两人什么也没说,彼此之间只剩下沉默。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很烫,可是谁也没有躲避。
纸钱烧完后的灰烬在空中盘旋着,或许是故人不舍得离开。
江好看着木棺,喃喃道:“以前总是你带着我去寺庙烧香,去扫墓,希望佛祖保佑祖宗保佑,怎么……现在到你保佑了呢。”
隔天,殡仪馆的车来接走外婆。
江好坐着靳斯言的车到殡仪馆,所有的手续都是靳斯言和她一起办的。
在遗体去火化之前,进行告别仪式。
告别厅里,司仪念着悼词。
越亲近的亲属,站在越前面,第一排仅有江好和靳斯言二人。
江好异常的冷静,仿佛接受了外婆离世这件事。在司仪推进的流程中,鞠躬,磕头,将手里的白花放在棺上。
仪式到最后,司仪说,“最后再送送亲人吧。”
告别厅左边的角落,有一道小门。
门面漆黑。
工作人员推着外婆的木棺,走向那道小门。
江好怔着,一时大脑中空白,只是亦步亦趋地扶着棺往前走。
行至那道门前,工作人员在他们身前,示意停步。
江好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张地想要跟上去。工作人员拦住她,不许她在往前。
她挣扎起来,试图大力地拨开工作人员。
江好唤着“阿嫲”。
心知外婆进了那个小门,她就真的走了。
这两日来给自己做好的心里建设,都在这一刻崩塌。她崩溃地摇头,“不要走……”
有人挡在她身前,将她拥进怀里,鼻息间都是熟悉的木质香调。
靳斯言的声音有些低哑,“她会放心不下。”
她挣扎的动作,忽地停顿下来,转而大哭着捶打身前的人。
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抱着她,任由她怎么哭喊捶打,都没有松手。
一个多小时后,江好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骨灰盒。曾经外婆牵着她的手,幼时的她尚需抬头看她,现在却是她手中轻轻一捧。
人活一辈子,最后只剩下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和一张灰白的相片。
她从此后,在这世上再无至亲的人。
从殡仪馆回到家里,所有人离开后,这个院子显得格外冷清萧条。
两人沉默地站在院子里。
靳斯言回国后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傍晚的夕阳一片橘红,风把老树的枝叶吹得漱漱响。
那天他说,“你想结婚吗,和我。”
时至今日,她仍能回忆起那天的心动。
好像在不久前,好像就在昨天,那么清晰。
她喜不喜欢他呢。
如果喜欢,为什么可以接受有名无份。
跑腿送达的婚戒,与他并肩而立,关系不明的孟欣媛。
桩桩件件。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如此在意这些。
喜欢模糊不清,恨也不分明。
她忽然对这段关系,感到无比乏累。
外婆走了,她与靳斯言维持这段有名无实婚姻的必要因素,好像也不复存在。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轻声说:“靳斯言,我们离婚吧。”
外婆没能熬过这个料峭的春天。
她和靳斯言的婚姻也是。
第二十三章 他确实冷血又自私
结婚时, 是靳老找来大师算出的好日子。而离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日。
两人到的很早,坐在民政局等候区的长椅上, 中间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
和这里其他夫妻一样, 走到这一步,彼此之间好像已经没什么可交谈。离婚窗口的等候区, 气氛压抑,只剩一个男人压低声音正在打电话。
还在倒春寒的时候, 靳斯言身上是单薄的风衣,和领结婚证那天那一身很像。
他看着手机上的邮件,面色温淡。
排在他们前面的人不多,江好捏着排队的小纸条,有些出神。
原来摸木头没有用。
结婚那天, 她在门口等靳斯言, 一个大哥误以为她是来办离婚的, 拉着她问离婚窗口怎么走。她正摸着木头,就来了一对争吵厉害的结婚夫妻。
那晚,她和微月一块陪珮珮去找人, 混乱中进了派出所,只能求助靳斯言。
一切都如此刚好, 在那天扎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