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台(124)CP
若两相呈现的结果有异,或许彼此之间有除一方说谎之外的可能。
即他们讲得皆为真相。
“你说……我这种拒绝参与折露集的人是不是更荒谬。”燕羽衣转而对严钦道。
严钦摇头:“属下虽不知折露集究竟为何,但知晓主子的为人。”
燕羽衣也并非完全没有幼年的记忆,他有去过折露集的印象,但在意识中,那个地方光怪陆离,群魔乱舞,令他只是简单回忆便头痛不止。
人总会将拒绝接受的现实拒之门外,因此,燕羽衣这十几年,谨慎且小心地与诸如此类的消息保持距离。
毕竟有兄长在前,他何必多思忧虑。
燕羽衣脑海中浮现兄长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当人与人的样貌相差无几,从镜中窥得容貌,竟有种大梦浮生的错觉。
燕羽衣唯一的任性,则是在竭尽全力与兄长举止融洽中,私自选择钉三排耳洞。
后来被父亲发现,将他吊起来鞭刑,翌日燕羽衣得兄长探望,发现他耳垂红肿,被粗暴地洞穿三枚。
“酒池肉林,美色生香。”
燕羽衣指着自己面皮,轻巧且嘲讽地道:“严钦,我甚至想象不到兄长顶着我这张脸,去那种荒唐的地方怀抱美妾妖童。”
“而所有人只会以为,放纵逍遥的是我。”
待折露集再次开启,燕羽衣还得装作熟稔的态度,再度扮演兄长,触碰那些只要略想想,便忍不住作呕的东西。
他习惯约束自己的行为,也曾对兄长所谓的虚与委蛇嗤之以鼻,但这种厌恶,很快便会被名叫做心疼的情感覆盖。
只因兄长参与折露集后,酒醉来到自己面前,表情痛苦地抱着他落泪。
从旁听燕羽衣讲述的严钦,表情从恭敬转至严肃,再由沉重化作浓郁的疑惑。
他禁不住问道:“主子,属下斗胆。”
话说得太多,燕羽衣逐渐放松对外界的戒备,也愿意听严钦的建议,于是点头道:“问。”
严钦:“家主于洲楚地位超然,在属下看来,他若拒绝行事,即便被逼迫,也有选择的权利,甚至肆意左右他人的决定。倘若他同主子这般厌恶折露集,便该即使止损,为洲楚而着手清理,并非伙同官员们合污。”
话音未落,燕羽衣陡然愣住。
半晌,他思绪纷乱地说:“但他是我的哥哥。”
严钦想了想,比喻道:“属下有个表兄,为了一家老小也是起早贪黑,就算经受委屈,也断不会将压力转嫁给家中亲属。”
话说得含蓄,但燕羽衣听懂了。
“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严钦连忙抱拳告罪:“属下不敢。”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燕羽衣喃喃,缓缓捧起茶盏润喉,盏缘还未与嘴唇接触,便嘭然在掌中碎裂。
而青年却丝毫未觉自己涂手捏爆了瓷器,掌心被割开半道粉红伤痕。
严钦着急查看,很快长舒口气。好在并未流血,只是幸运地擦破皮而已。
“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愧疚,而愧疚的好处是什么。”
燕羽衣的身形微晃,拿起手边团扇用力扇了几下,决定做得艰难却果断。
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只要去了折露集,或许便能知晓。”
第62章
正如军医所言,燕羽衣武将出身,伤比寻常人痊愈得更快。半月后,便已能被扶着下地稍走几步。
期间,计官仪陪同澹台成玖登门探望,为此次下手颇重的刑罚予以安慰。
诸臣见陛下消气,自然明白燕羽衣于洲楚而言仍然无可替代。在皇帝登门后的几日,将军府门槛险些被踏破,令燕羽衣再次下令拒绝探视。
就连礼也是原封不动,客客气气地再还回去。
直至皇帝敲定七日宴时间,由户部督办拨款,吏部协助。
此宴意在犒劳朝臣辛苦,虽不必过于奢华,但诸般珍品也是海量往草场运送。
燕羽衣老老实实告诉萧骋自己拿不到名册,但可以给萧骋自行查找的机会,例如——
萧稚。
以萧稚太后的名义邀请,景飏王可绕过燕羽衣这层,直接在列赴会,
朝中那些官员们都是人精,燕羽衣再与萧骋有所牵扯,难免被御史参奏,自然想要与他距离有多远是多远。
五公主对燕羽衣信任非常,收到燕羽衣从宫外递来的消息,立即亲笔将萧骋的名字也加了上去,并差身边侍女连夜送来请帖。
萧骋近日住在燕羽衣这,名义上是照顾燕羽衣,实则是闲来无事寻乐子。
“南荣军什么时候走。”
燕羽衣将请帖交给萧骋,心不在焉地翻找着明日早朝所用奏本。
连夜阴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日,湖心亭雾气弥漫,风景秀丽雅致,只是燕羽衣在塞外习惯干燥,一时半刻难以接受明珰城的气候。
今夏的雨似乎比往年还要旺盛。
萧骋看也没看请帖,径直将其收入怀中。
届时他与萧稚同行,坐在马车里根本不会有人仔细查看太后身边究竟有谁。
遂问燕羽衣:“你呢,怎么走。”
燕羽衣本该随御驾侍候,但他想调查折露集,便主动自请草场守备。谁知在朝中才提及半句,东野陵当即表示燕羽衣有伤在身,难免行动不便。
“若燕将军不嫌弃,侯府愿从旁协助。”东野陵笑得诚恳,故意走到燕羽衣面前以示友好。
燕羽衣也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性格,更懒得照拂所谓的同僚情谊,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本官手底下的兵,月前才与侯府交过手,就在这金殿之外的广场,难道东野大人已然忘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