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台(81)CP
“明珰城被破那日,萧骋在城外,我想这并不是偶然。”
现在燕羽衣能够确定的是,“将军府内部出现了叛徒,导致宫门失守。”
“燕将军指的是,景飏王有可能与叛徒联合。”计官仪说。
燕羽衣:“是的。”
“正如计官大人所言,倘若将军府内部有人暗中勾结萧骋,此人的身份我尚且不知,意图也不明,但可以划定范围。”
“掌握皇城布防图,知晓换防时间,那么他一定是能够直接与我面议商讨军务的阶职。”
“燕氏副将虽多,真正掌权的只有那么几个,余博已死,还剩三人。”
计官仪道:“前线战事吃紧,来得及边打仗边试探吗。”
“如果试不出来,或者无法锁定,皆有背叛洲楚的嫌疑,一并杀了也并非难事。”燕羽衣食指轻扣桌面,语调平缓,轻轻松松地脱口生杀,仿佛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计官仪闻言略蹙了下眉,没说什么。
燕羽衣继续道:“之前我一直觉得,和萧骋勾结的是西凉人。但除夕那日,萧骋炸毁了西凉的钱庄。”
若与西凉人有仇,便不会与其合作。
“不过利益面前没有死敌,如果是萧骋,他做得出来。”
话说得笃定,燕羽衣没有丝毫犹豫,可能性很多,他挨个列举:“一、西凉卧底将军府,夺取机密要务,萧骋趁此机会从中牟利。二、卧底是大宸人。萧骋名下商会,掌握狸州大半资产,他奔着掌握整个西洲的财政而来,卧底故意透露信息给西凉,以达到朝廷两方势力互相消弭战力,大宸便可趁机攻打,占领西洲。”
计官仪颔首,显然赞同燕羽衣的推演,转而问道:“你身体如何。”
什么?
燕羽衣茫然。
计官仪见燕羽衣面露迷茫,意识到情况不妙:“前几日你晕在院子里,景飏王亲口承认,他在你体内种了蛊,难不成……燕将军一无所知?”
晨起,燕羽衣还喝了萧骋亲手端来的药。
他沉吟片刻,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已经对萧骋的作为,有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
此人喜怒无常,心情阴晴不定,想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表露于面,东窗事发才叫人恍然大悟。
燕羽衣捧起茶杯,手指冰凉。
“至少我现在还坐在计官大人面前商谈,这就已经足够了。”
就算自己倒下,有计官仪的承诺,想必洲楚的处境也不会再被动。
计官仪提醒道:“有明日方可论将来,吐血不是小事,还是尽快找善于蛊术之人诊治为好。景飏王身边的太医,就不要再用了。”
为迎接澹台成玖,李休休找人将整个浣竹打理了一遍。
计官仪的书房与卧房连着,从前被厚重的帘布遮盖。现在,午后的光正好落在他读书编撰用的砚台旁,存在缸里的字画整整齐齐,洁白的宣纸映得房梁明亮非常。
燕羽衣看到书架顶端摆放着的瓷质招财猫,欣然一笑:“不用他身边的太医,难道要用我身边的那些半吊子侍卫吗。”
“萧骋留着我的命,自然是有用处,他不做赔本买卖。”
“趁现在我还值个好价钱,得尽快从他那捞点东西回洲楚。”
计官仪见燕羽衣的茶杯空了,提壶又沏了一盏:“将生死置之度外,原来燕将军是这样的性格。”
燕羽衣摇头,轻轻道:“比起被生死限制,于我而言,被遗忘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计官仪语气是劝告,也有慰藉:“没有人会遗忘你为洲楚所做的一切。”
就算萧骋下蛊,但燕羽衣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近日的身体有在好转。
战场常受伤,身体自然而然对痊愈有所预感。
“我想……”
燕羽衣斟酌着,尽管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得将想法全部告诉计官仪。只有如此,他才能和计官仪里应外合,重新夺回明珰的控制权。
“用蛊控制人,无非是害怕对方失控。我想萧骋最初下蛊,大概是为了让我言听计从。”
“但这种东西毕竟不能长久,且对我的身体有所损伤。他想扳倒西凉,但大宸皇帝或许并不愿意配合他,便只能扶持洲楚,借力打力。”
“所以。”燕羽衣抿唇,“他似乎很想让我爱上他。”
只有感情坚不可摧,陷入情爱的瞬间,理智也将荡然无存。
自古以来,所谓联姻,便是将两个势力合二为一,以绝对的亲缘,血缘连接,双方再难分彼此。
萧稚嫁过来是这样,萧骋又何尝不深谙此道呢。
只是为何非要置西凉于死地,燕羽衣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计官仪瞥一眼燕羽衣脖颈的红痕,问道:“燕将军已经不可自拔了吗。”
院外人影晃动,摆在他们之间的线香只来得及燃了一半,随后,李休休的声音响起。
李休休:“见过景飏王殿下。”
萧骋负手,略点头算是回应。他只是那么简单地站着,压迫感亦源源不断地朝着房中二人而来。
燕羽衣是在对计官仪言道,也像是在对自己的重复与警告:“我只是不想自己在世上走一遭,被人遗忘得太快。”
“如果能让萧骋陷入疯狂,而我心巍然不动,那么届时,主动权便在我手。”
青年在计官仪的审视下,缓缓掀起眼皮,面露温柔,笑意却未达眼底,满口算计:“景飏王自以为绝顶聪明,却始终不明白,西洲是西洲人的西洲,只要在西洲这片大地发生的事,没有一件能逃过我燕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