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雾色(40)
除了一开始迷药未过时,许彧川昏睡了两次,后来却又难以入睡了。
腿上的伤一阵阵疼,头也晕。
傍晚,林姨送了饭菜来。
看林真在这,笑着说:“你爱吃什么跟我说说,明儿给你做。”
林真接过保温盒放好。
“麻烦您了,林姨,不过我不挑食,啥都吃。”
许彧川靠着床头,嘱咐道:“下回让其他人送,您别跑来跑去。”
林姨摆摆手,“没事没事,坐车又不累。”
林真去洗个手的时间,陈有华已经凑了上去。
他将饭菜一一摆出来,将给许彧川的粥盛出来端到他面前。
“您还成吗?要不我喂您吃吧?”
林真顿足看着。
许彧川抬手挡了一下,“我自已来。”
胃里的恶心一直压不下去,随便吃吞了几口,一阵劲涌了上来,一直注视着他的林真忙拿了垃圾桶凑了上去,刚吃的又吐了个干净。
许彧川这辈子都没在外人跟前这么狼狈过,心情不妙,勉强吃了半碗就不再吃了,躺在那儿也不乐意说话。
陈有华拿了饭盒去洗,林真坐在一旁看着他。
忽地想到什么,他哄道:“我念书给你听好吗?”
男人看过来,想到他cv的身份,一时有了些兴趣。
林真勾了勾唇,翻出一篇来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马斯曼的作品。
《死于威尼斯》的短篇译文。
他的声音压得稍低,沉润平缓,带着一种恍若上帝的悲悯与冷漠,将主人公古斯塔夫阿申巴赫的故事缓缓道来。
这位有着贵族头衔的作家,抛弃了一成不变的名流生活,踏上了追求灵感的船。在威尼斯遇到了一个热烈的少年,病态的跟踪,疯狂的迷恋,让他死在了那场霍乱里。
半个多小时,连陈有华也在听。
林真放下手机,喝了口水。
病床上的人出声问:“为什么是这篇?”
林真又喝了口,不以为然道:“随便找的。”
许彧川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您讲得也太好了。”陈有华赞叹着,声音里多了些什么,“向往远方的名流作家,美丽的贵族少年”
“美丽无罪,但疯狂的追求就像霍乱,致人死亡。”
林真从来都是清醒的,他将所有的欲望痴迷和未尽之言都揉进了这里面,不再奢望它们能见天日。
夜深了,许彧川总算有了困意。
病房内有个陪护床,林真没跟人护工抢,自已抱了被子睡客厅去了。
vlP的病房,沙发柔软还算宽敞,林真却难以入睡。
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无数念头充斥在脑海。
他想到里面那个黑瘦男人的脸,一种诡异的感觉袭上心来,莫名地头皮发麻。
他轻轻起身,光着脚朝里去。
门口,他看见那人站在病床前朝那金贵的人伸出了手,一股滔天的怒火差点将他点燃。
他暂且隐忍不发,慢慢走上前。
那人却只是拉了拉被子,收了手转过身来,看到他笑了笑。
“您还没睡呢?”
林真冷静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走到许彧川身边看了看。
“已经睡了一觉了,你也歇会儿吧,这里我来守吧。”
“这是我的工作,怎么好劳烦您。”
“他已经睡了,也用不着你。”
他的声音强势得仿佛理所当然。
陈有华没再说什么,点头致谢就出去了。
林真没有去床上躺着,就拉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困了趴着就睡。
思绪纷扰,睡也睡不安稳,一点细微的动静,便将他惊醒。
他抬起头来,看到男人醒了在掀被子,忙扶住他。
“你要上厕所吗?”
许彧川没说话,刚起身,一阵眩晕让他几乎站不稳。
“慢点。”
林真搂住他的腰,看了看他的脚,没多想弯腰将他横抱起来。
许彧川又是一阵晕,咬牙道:“放我下来。”
林真不为所动,“忍着点,马上就好。”
这个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的年轻单薄的胸膛,热烈滚烫的心跳,在这个夜里清晰起来。
许彧川没想到,他人清清瘦瘦的,力气却这么大。
林真将人送进洗手间,礼貌拉门出去,靠在门边候着,客厅有光照进来,室内还不算太暗。
这门墙的隔音好,放水的声音听不明显。
直到门被打开,思绪被召回。
男人扶着门看他,“你偷听啊。”
林真突然笑了。
这是那次在顶楼餐厅说他的话,又还给他了。
“这也听不着啊。”
他吐槽着,又弯腰抱起他心上的人。
许彧川也不再排斥,乐得有人服务。
“那下次请您进来听?”
那胸膛里年轻的心跳又悄悄快了几分。
“行啊,可别不叫我,我要看现场直播的。”
许彧川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
“想得美你!”
病着的人呢,手能有多重。
跟小猫挠似的,还是最矜贵漂亮那只。
林真将他放回病床上盖好,摸了摸肩膀,嘴角压也压不住。
第20章 陪护
林真一夜没睡好,梦里都是看不清的女人男孩的脸,质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
醒来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真?”
“你昨天说的,是缺钱吗?”
那边沉默一会儿,“是啊,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得到了一个慈善机构的帮助。”
“哦那不差了?”
“不差了不差了。”
“那行,我挂了。”
“小真!”女人着急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