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野(92)
周景仪被他这话惹笑了:“我这尸体还在冒汗,真是医学奇迹。”
今天天气还挺奇怪,一整天没刮风,头顶没飘什么云,但也不是晴天,太阳光不强烈,甚至有些浑浊。
蝉声更躁,空气闷的让人心慌。
李江川叹气:“这种天气上学和上刑有什么区别?”
云珂笑着说:“这是要下雨了,等下过雨,晚上就会凉快。”
周景仪好奇问:“乌云都没有,怎么下雨?”
云珂趴在栏杆上远眺:“这是低气压,地表的水蒸气正在不断往高处输送,下午或者傍晚就会有暴雨。”
果不其然,午睡过后,天上的云层变厚了。
可这雨却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迟迟不落,像是故意不给人痛快。
晚自习开始后不久,窗外忽然响起一阵巨响——
紧接着,狂风大作。
北侧的窗户被风吹得发起了抖,那风仿佛要撕开一道口子冲进来,着实有些吓人。
这种天气要是在外面,人都能被风吹着走。
班里忽然骚动起来,他们在小声谈论着糟糕的天气。
云珂的注意力全在卷子上,周迟喻也一样。
今晚恰巧是顾世斌值班。
“安静,认真写作业。”顾世斌开口,阻止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风还在呼啸,闪电擦亮天空后,一声炸雷猛地劈下来。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灯灭了,整个校园陷入一片漆黑。
作业写不成了,班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靠,停电了!”
“不是吧,我还没在学校里经历过停电。”
“这晚自习还上不上啊?”
“这种天也回不去吧?”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紧随在后的是一声惊雷,与此同时,雨点急促地砸在北侧玻璃上,“哒哒哒”倒豆子一般。
云珂怕打雷,缩在桌上一动不敢动。
顾世斌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往底下照了照,说:“不要慌,是跳闸了,总务处已经派人去查线路了。”
周迟喻那借着微弱的光亮,瞥见了云珂的胆怯。
他凑过来,小声问:“季云珂,你要听歌吗?”
云珂点了点头说:“可以。”
下一秒,一枚冰凉的耳机塞进了她的左耳。
光线太暗,周迟喻塞耳机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骨。
云珂只觉得耳朵上划过一阵微弱的电流,酥酥麻麻,痒意一圈圈蔓延到心里。
很快,悠扬舒缓的音乐在耳朵里响起,那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英文歌。
“……
So then I took my turn
我会倾尽权力
Oh what a thing to have done
用行动表达爱意
And it was all Yellow
只为你羞怯的笑意
Your skin
你的皮肤
Oh yeah'your skin and bones
你的骨骼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在我心中美好永驻
Do you know?You know I love you so
你知道我深深喜欢着你吗?
You know I love you so
你知道我如此喜欢你
I swam across
我曾为你横跨海洋
I jumped across for you
也曾为你翻越高山
Oh what a thing to do
而这一切的意义
Cause you were all Yellow
只为你满含羞怯的笑意
For you I'd bleed myself dry
为你,我燃尽自己,亦甘之如饴”
狂风、暴雨、雷电在那一刻都成了背景板。
云珂情不自禁地陷在那歌声里,忘却了恐惧。
黑暗助长了学生们的嚣张气焰,他们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渐至兴奋,只有云珂他们这桌安静异常。
那首曲子,在耳朵里整整循环播放了两遍。
云珂产生了某种错觉,她的灵魂好像短暂地与周迟喻连接到了一起。
十分钟后,电力系统恢复正常。
刚刚吵吵闹闹的教室,迅速安静下来,云珂一把将耳机摘下来握在手里,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周迟喻掌心摊开,伸过来说:“别怕,给我。”
云珂默契地将耳机塞进他手心,指尖碰到了他温热的掌心,心脏猛地一阵悸动。
那一瞬间,她听到周迟喻很轻地笑了一声,是那种鼻腔里发出的细微气音。
她不敢看他,耳根变得通红。
那时候,云珂将这种感觉归结为上课第一次做坏事引发的紧张。
但其实不是,那是青春期里某种见不得光的感情在无声地萌芽。
那场雨到晚自习放学也没停下,雨势从暴雨转作了中雨。
赵文丽给周景仪打过电话让他们在北门等,车堵在路上了。
云珂没带伞,想等雨停了再回家。
李江川碰上这种天气都是蹭周家的车回去。
四个人都没走,齐刷刷站在长廊里听雨。
这会儿和白天相比,凉爽了许多,空气也清新,带着潮湿的泥土味儿,吵了一天的蝉全都偃旗息鼓了。
“珂,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你跟我们车走吧。”
“不用,我家也不是很远,”云珂眼里漾起温柔的笑意,“再等十分钟,这雨要是不停,我就跑步回去。”
周景仪眉飞色舞道:“听起来好酷。”
周迟喻却在此时插进话来,道:“淋雨回去容易感冒。”
“我哪有那么弱?”以前她在云水县读书的时候,年纪比现在小,冒雨骑车回去是常事,很少感冒。
周迟喻回到教室水房,乱找一通,好不容易翻出一把破破烂烂的雨伞。
那伞架断了两根,伞面还能用,他拿纸巾将伞柄擦干净,递给云珂说:“有点破,将就着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