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同人)【御泽】花开的声音(4)
却忍不住在经过的玻璃橱窗上悄悄捕捉他的侧脸。
***
曾经有人问御幸:刚毕业的时候,最不习惯的是哪一点?
他的第一反应是——身边少了一个闹哄哄的家伙。
不过还好那个家伙用短信弥补了一点。高三的沢村常常会发来近况,比如比赛进行得怎么样,球队大家的表现如何,更多的是关于他本人的讯息。
有时候是懊恼“今天又失误了”,隔天可能又在沾沾自喜“这次进步很大哦”。
不管如何,他都在稳扎稳打地前进,御幸为他的成长感到高兴。
但是回复的时候又会“冷酷无情”地说:“可别得意忘形了。”
每在这时,对面顶着背番号的头像就会大言不惭地回击:“以后接我的球可就要预约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真是个笨蛋。御幸笑着摇头。
“在和女朋友聊天吗?”队友曾经这么问过。
御幸一愣,随即解释道:“不,是以前高中棒球队的学弟。”
从对方的表情里看不出来是否相信了他的说法:“是吗?从没见你笑得这么温柔呢。”
和沢村聊天的时候,他露出的是这样的表情吗?
御幸低下头,手机屏幕映出的只是一张困惑的脸。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减少联系,他找不到确切的时间节点,这个过程并不算突兀。
本来他们的聊天就不是持续性的,经常说着说着突然中断,没准又是训练去了——他们对此心照不宣,可能过去好几个小时甚至隔天才又重新续上话题。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沢村进入职棒之后吧。
沢村刚拿到职业棒球的通行证时,大家给他举办了一场像模像样的庆祝会。20周岁前不能饮酒,于是沢村当晚以可乐代酒,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卫生间。散场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御幸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碳酸饮料也会让人产生醉意吗?
夜色已深,当时沢村的住处还未落实,他便去御幸家将就了一晚。
御幸记得那一晚的星星尤其明亮且繁多,像是夜色太过饱和而析出的美丽晶体。晚风哈欠连天地穿梭于楼层间,他们坐在阳台上,直面它呼出的寒冷气息。
沢村摩挲着手臂,打了个寒噤:“哇,有点冷。”
御幸不解风情地替冷风下逐客令:“那就回去睡觉。”
“可是这么漂亮的星空,不是很适合促膝长谈吗?可不能辜负深夜还在努力发光的星星们!”
“哦?那你想聊什么?”
御幸问完这句话,沢村反而安静了下来。世界缄默不语的片刻里,呼吸声变得清晰,重重地滚落,又被风偷偷携走。
然后他突然说:“能打棒球真是太好了!”
御幸笑了笑,点头附和:“是啊。”
“以后我就是职业选手了!”
“是是是——”
“总有一天沢村荣纯会称霸日本!统治棒球界!”
“别说得跟怪兽侵略地球似的。”
沢村扬起手臂,对着天空张开了五指,仿佛那一头不是深邃的夜,而是刺眼的灼热阳光。
他微微眯起眼,好像真的被什么刺痛般。
“……好想再和你一起打球啊。”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连风也侧耳倾听。
御幸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沢村的语气平淡得不可思议。
他曾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沢村在选秀前一晚几乎将大家挨个骚扰了一遍,有多紧张可想而知。但唯独没有他。
他好像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什么风声。
沢村把目光抛向了星群,他看不清藏在里面的情绪。
他想说“我也是”,又觉得有些敷衍,他又想说“会有机会的”,可听起来同样轻飘飘的。犹豫拉扯着声带,他迟迟说不出安慰的话。
御幸直觉沢村想听的大概也并不是安慰。
夜风意兴阑珊,重新拂过他们的脸。沢村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腿,伸了个懒腰。
他大声赞叹:“今晚的月色真美呀!”
御幸跟着站了起来:“刚刚不是还说星星吗?”
“不觉得有点孤独吗?”
“什么?”
“月亮啊!也好好夸夸它吧!”
他一边嚷嚷着“去睡觉了”,一边往屋内走去。
在那一刻,御幸分不清沢村到底是不是开玩笑。就像流星划过时没有准备好愿望,他错过了那个瞬间。
再后来,他们开始渐行渐远。
他对“渐行渐远”的形容感到抵触,即便这种情形在人际关系中过于普遍。它发生得太悄无声息,仿佛一个狡猾的偷窃者。人类对于时间刻度的感知并不精准,即使周围到处都是播报时间的电子仪器,就算显示到了毫秒也无济于事。忙碌是贪婪的海绵,时间流淌而过,被一点一点地吸收了,等它膨胀得够大时,才会发觉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回头去挤压,从细密气孔里沥出的也只是别无二致的透明水流,属于特殊时光的标签已被抹去。
仿佛热闹的租客突然搬离,他的世界一下子冷清了。
会不会太忙了?是不是交到了新的朋友?
以往总是沢村在说,他在听。沢村不说后,他好像也变得开不了口。
其实,他远没有外人想象中那样游刃有余。虽然总是被称赞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压力也如影随形。他记得他的头一次亮相就因为表现平平被媒体夸张地大肆报道了一通,当时沢村在电话里义愤填膺了大半夜,才被催去睡觉。
“你好吵。”他总是带着嫌弃的语气这么说,但嘴角又是翘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