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嫁的权臣捂不热,重生后我不追了(272)
倒是自己,这些年案牍劳形,已是面有沧桑。
听闻金陵多才子,周言礼那长相在京里也算是独一份了。
万一,南边的男子多如周言礼一般,品貌昳丽呢?
念兮又是个最看重皮相的。
他越想心下越觉得不安。
只一心打马狂奔,直到黄昏时分赶到渡口。
风陵渡口,夕阳下风平浪静,又哪里有佳人的身影?
她已经走了吗?
他又晚了一步。
裴俭满心失落。
关心则乱,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他一路快马加鞭,念兮即便一早出发,也不至于半点也赶不上。
他只在心里思索着,在下个渡口,他该用什么理由哄得念兮回头呢?
直到这时,裴俭才深刻意识到,他从前的忙碌与漠不关心,对她有多大伤害。
今日他若不是一国丞相,他没有那样大的权柄,也就没有那样大的责任,他完全可以再包下一艘船,寻念兮而去。
再不是如今这样,望着流水迢迢,无能为力。
裴俭曾以为是他撑起了他们的家。
可是不然,这个家是念兮给他的,没有她,他做的再好,爬得再高,也只是孤家寡人。
……
为了能早早到达渡口,李氏与念兮天微亮时便已出发。
谁知路途不顺,官道抢修,温府的马车只得掉头,另寻一条较远的路绕过。
这一来二去,便耽搁了时辰。
好在他们早包了一条船,行礼一早就运到船上,即便再晚,也影响不大。
只是坐了一日的马车,人都快要颠散了。
念兮只觉得浑身肉疼。
李氏倒精神奕奕,“你这是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就累成那样。”
念兮不语。
很多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身娇肉贵的麻烦。
然后,便不由地想起那个人。
李氏问,“你这回走,他可知道?”
念兮摇头,反问道,“我为何要跟他说?”
那日在珍宝阁,李氏离得最近,裴俭对念儿什么样,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只看那个劲儿,她就知道,这两人之间且断不了。
不过是隔阂太深,才一直拧着劲。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做娘的是不准备劝的。
爱折腾便由着他们折腾去。
有劲折腾说明年轻!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总算在黄昏时分到了渡口。
才下马车,杏月便示意念兮往前看。
念兮抬头,恰好裴俭转身。
一下子愣住。
两人对视。
他还穿着官袍,只是头上的梁冠帽有些歪斜,人也一脸疲倦,似没想到会见到她,难得地呆怔了好一会儿。
随后走过来,主动解释,“听说你要走,来送送你。”
念兮都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摆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裴俭的神情,不像是来送人,倒像是被丢弃。像是无家可归的大狗,连一向挺拔的腰肢,也莫名塌了两寸。
莫名的,她撇过头,扑哧笑了出来。
李氏是那有眼色的长辈,捶了捶后腰,自顾自道,“坐了一整日的车,腰都累断了,快扶我去歇会儿。”
李氏带着一堆仆妇婆子,呼啦啦走了。
只留下念兮与裴俭两个。
“你以为我走了?”她问。
裴俭沉默片刻,点点头,“算错了时辰。”
方才当着李氏的面,他有所顾忌,不好直接求念兮别走,情急之下便说来送她。
如今话说出口,却有些难以转圜。
也不知为何,他很紧张。
或许是方才念兮望向他的目光——
那一眼,太温柔。
像是又回到那些年里,她与他还相爱的时光。
他来时反复打了腹稿。
心知此刻正是说话的好时机,可话未出口,竟被口水呛到。
裴俭想要将咳嗽压抑下来,可越压抑越难受,止也止不住。他狼狈地背过身去,弯腰咳着将气喘匀。
“怎么了?”
念兮就站在他身侧,见他咳成这样,下意识伸手给他拍背。
然而她的手才触碰到他的背脊,两人皆是一愣。
裴俭几乎是一瞬间绷紧了身子,即便隔着官服的料子,他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顺着那只手触摸到的地方,沿着全身的骨骼蔓延。
念兮也顿住了。
她想要收回手去,却被他一把握住。
那些压在心里的话也就顺理成章地说出来,“念兮,对不起。”
她笑着,语气很温柔,“哪件事?”
“所有。”裴俭语气艰涩,“关于我所有的过错。念兮,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都过去了。”念兮看着他,轻轻摇头。
第227章 永远讨人厌的裴时章
“可以不走吗?”
裴俭头有些痛。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睡好过,今日撑着一口气跑到这里,失望后又无比惊喜,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他感觉身体摇摇欲坠。
大约是老了,年轻时候总是无畏地勇敢,现在却那么惧怕失去。
所有的情绪感官在这一刻无限放大,他甚至预感到,自己要失去她了。
“是因为不甘心?还是愧疚?”她已经知道了许氏的下场。
“念兮,我为自己的傲慢与自负付出了代价。”
“至于是不甘还是愧疚,”裴俭低头,神情认真沉静,“念兮,我觉得是后悔。因为那也是我的十年,我舍不得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其实我们可以更好的,至少像最开始一样好。”
“是我没有做到,即便是不甘心,也是对自己,不是对你。”
当你得到过这世上的珍宝,却再次失去的时候,谁都会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