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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情(126)

作者: 木鬼衣 阅读记录

徐志怀俯身,含住颤抖的胸口,忍不住咬。

啊,苏青瑶呻吟,小手攥拳,打在他的额头。

下一秒,她觉出男人湿热的舌苔舔过脖颈。

从锁骨到耳垂。

好痒。

苏青瑶蹙眉,呼吸零碎地往外落。

徐志怀闷哼,猫一般弓起背,右手落在她的脖颈。他眯了眯眼,浮着青筋的手轻轻一捏,包裹她残留着牙印的后颈。

苏青瑶在他的手中急促地喘息,忽而呜呜得叫了一声,彻底泄气了。

他长舒一口气,在她身上无声许久,才起身。他摸黑取来纸巾草草擦拭后,重新整理好衣物。

接着,徐志怀又从翻出抽屉里的烟盒与打火机,指甲盖弹出一支烟,衔在嘴里,点上火。漫长的昏暗后,终于有了一点亮光。他搂住脱力的苏青瑶,将她放到沙发,自己则坐在旁边抽烟。

雨声静悄悄地往上涨。

一根烟快抽尽,男人开口。

“你想读书,我捐栋楼供你读,随便挑大学。其余的,我不想明说,你也清楚我要说什么······我真不懂,你把我和你四年多的感情当什么了,过家家吗?”

苏青瑶不吭声。

待到他点燃下一支烟。

“不需要,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苏青瑶蜷缩着,一字一句说,“徐志怀,我不想再那么在乎你了。”

徐志怀听闻,眉头一颤,眼睛似有一点水光。“所以,你现在是想说……你是要……”他像要说什么。

小贱人,他又在心里骂,明明我什么都给你了,小贱人。

苏青瑶隐约预知到他想说的话。

他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去。

“所以,你是要离开我吗?”徐志怀眼圈微红,吐气带着一点杜松子酒的香味,密密匝匝地扑满她的脸庞。

苏青瑶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水忽得涌上来。

内心轰然一声响。

她知道他可能是爱她的,她也需要这样的爱。因为长久以来,结婚都是女人为之奋斗的一项事业,一门诀窍颇多的行当。许多男人听不得这样的话,倘使令他们知道这些美貌又贞洁的结婚员们心中惦记着只有钱财,而非那一点零星到可怜的才华与俊朗,是要破口大骂的。

可是——可是——

可是除了爱,她的人生总归还要有些别的东西吧!

苏青瑶呜咽了。

徐志怀眉头紧锁,手掌沉默地抚摸她的脸。冰凉的泪珠顺着指缝掉下去,他不停地擦,很快,他的手心湿透了。

于是他就这样,满手冰凉地得到了妻子的回答。

“会有那么一天的,志怀,我会的。”

话音落下,徐志怀没再出声。

就这样,他抽烟,一根接一根。

直至雨停。

那之后,苏青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变相禁足了。

她打从一开始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徐志怀愿意忍到现在,既出于男人的自尊,也出于骨子里对婚姻的忠诚。他是个傲慢的家伙,根本看不上于锦铭那样的纨绔,要叫他承认自己婚姻失败,真不如杀了他。

再说,承认了又如何,总不能叫他客客气气地把奸夫请到家里,然后握着对方的手,说,兄弟,我老婆以后就交给你了,这里有两张车票,你俩快双宿双飞去南京吧!

那是龟丞相才有的肚量。

他徐志怀没有。

没办法,两人只好这样拧着,有一天过一天。

不知不觉,秋天过去一半,很快便要入冬。

有次,徐志怀带回一件貂皮大衣,说是路过瞧见了,就买下来给她当冬装。皮草乌黑发亮,不掺一丝杂毛,给她穿,刚好能罩住脚踝。苏青瑶不想再要他的东西,便冷冷地瞥了眼,故意不搭理他。

徐志怀拎着毛茸茸的大衣走近,略显执拗地给她披上。

“不喜欢?”他问。

“喜欢,”苏青瑶道,“但再好的貂也要看谁送。”

徐志怀揽住她的肩。“你究竟要闹的什么时候?”

苏青瑶学着他的口吻,对他说:“怎么,不高兴?不高兴你忍一忍啊,哈,这不是你最喜欢说的话?你忍一忍呗。”

徐志怀听闻,脸色铁青。

见他吃瘪,她嗤嗤笑了两声,扶着墙一溜烟走。

后来某一天,谭碧偷偷来电话,告诉她,贺常君说,于锦铭的大哥来上海了,两人为你的事大吵一架,弄不好于少要提早回南京。

苏青瑶挂断电话,心中的念头愈发明晰。

她想,如果于锦铭要回南京,她可能也会离开上海,不是非要跟他在一起,苏青瑶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觉得……自己真该走了,应当要离开他了。

恰在这时,小阿七急急忙忙奔进来,讲太太的父亲刚才派人过来,说老家祖父去世,叫先生跟太太赶紧买火车票,回合肥奔丧。

第七十四章 旧时代的残党 (上)

穿过通天的石牌坊,沿刷白垩粉的马头墙向前,看到一棵快被蛀空了的百年榕树,向左转,再笔直开个几百米,就到了苏家老宅。

前清遗留的建筑,高墙斑驳,庭院深深。苏青瑶推开车门,走到大青石的宅门前,仰头望着牌匾上的题字,一时恍惚。徐志怀从另一侧下车,握住门环敲了敲。不一会儿,门童出来,迎两位进去。

他们跨进门槛,迎面是一个天井,放一口大水缸,水面满是绿油油的浮萍。绕过天井,走近了挂着一对白底黑字的楹联的厅堂,堂中已经坐满家中的叔伯兄弟。苏青瑶的父亲被安排在左侧的末座,身穿大褂,皮鞋油亮,通身教书人的气派。他手边站着的女人,一身黑棉布旗袍,头别白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