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说他怀了我的孩子(162)
明月明抓过干净的绷带擦手,擦干净一部分新鲜的血液后又再度把手伸向产妇泥泞血红的两腿之间——她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产妇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产房里又多了一个薛庭笙。
“点灯!光不够了!”
明月明哑声喊了一嗓子,她的声音比产妇的声音还要沙哑。
房间里的其他修士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到处找烛台。
薛庭笙拿过距离自己最近的烛台,打了个响指将其点燃,放置到床边。
烛光明亮照着产妇苍白的脸,她胸膛微弱的起伏,眼睛睁得很大,红血丝攀爬在青白色眼白上。
明月明抬起头,她离烛台稍远,半边脸浸在烛光照不到的暗处,嘴唇紧紧抿着。
片刻后,明月明喃喃自语道:“孩子保不住了,救大人吧。”
这场多方面的折磨,一直延续到月亮升上高空。
结束的时候产妇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但托了医修灵力的福——产妇的命保住了。
如果不是修士给她接生,结果只能是一尸两命。
引出来的死胎被明月明放在托盘里,她站起来时因为体力不支而晃了晃身体,薛庭笙站在旁边,反应迅速的扶了她一把。
明月明勉强笑了笑:“多谢。”
薛庭笙松开手,没有说话。
明月明走到一旁洗手,半垂眼睑,精神明显有些恍惚——产妇从午饭后抬进来,一直接生到后半夜。
孩子没保住,却也实实在在费了明月明将近半天的心思。加上她白天又一直在府外给普通人义诊,此刻难免精力不济。
其他人看出来了,体贴的帮忙把房间里被血弄脏的纱布拎出去烧掉。
那名抱剑匣的女奴跑进来,探着脑袋,有些怯生生的小声问:“大夫——我家大人让我来问一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抱着水盆的一名缥缈宗女修士没好气道:“鼻涕流嘴里你知道擦了,人死透了你知道问了——早干什么去了?你家大人呢?自己怎么不来问?”
女奴讪讪道:“产房污秽之地……我家大人不能进来……”
缥缈宗女修士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指着桌子上用白布临时包了包的死胎,“真是水仙不开花,装起蒜来了。还污秽之地,怎么?他不是女人生下来的啊?”
“把这个抱去给他,死了也是他儿子,爷俩一块交流下自己怎么没被男的生下来,怎么?因为不喜欢吗?”
女奴被怼得不敢说话——就算对方不怼,她也不太敢说话,连忙低着头小跑过去,抱起被白布包裹的死胎,小碎步跑出去了。
刚刚怼人的缥缈宗女修士露出了叹为观止的表情,“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我嘴上爽一下,她还真就把那团死肉抱走,不管床上的活人了啊?”
旁边同伴曲起胳膊撞了她一下:“行了!闭嘴吧你,人家也是为奴作婢的,这事儿又不归她做主。”
缥缈宗女修士撇了撇嘴,乖乖不说话了。
薛庭笙等明月明洗完手了,跟她一起出去。刚一出门,就看见之前在芭蕉树下下棋的男人,面色不善拦在了门口。
不等明月明开口说话,男人抢先咄咄逼人:“大夫,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我夫人活下来了,儿子却死了?!”
男人态度不好,明月明也没生气——她接触过很多病人,应对脾气不好的病人家属也颇有经验,语气柔和解释:“你夫人的身体本就不好,原本她就不应该怀孕的。”
“以她的体质,就算怀上了,要保胎到生下来,本就艰难。我知道你们护胎到现在,应该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是胎儿胎位不正……”
男人黑着脸,打断了明月明的话:“你的意思是,孩子还在腹中时,不是死胎?”
他的关注点完全出乎明月明预料,以至于明月明心里打好的腹稿卡了一下。
她愣了愣,“呃——是,是活的——”
男人震怒,指着明月明的鼻子大骂:“你算什么大夫?好好的活着的孩子你保不住,你甚至都没有出来问我一声保大还是保小!不堪为人!”
“但这不是保大保小的问题,要么一尸两命,要么保大人……”明月明被骂得头晕,太阳穴突突的跳,脑子里钝钝的痛。
这倒不是因为明月明怕了对方。
单纯是因为她在孕妇身上消耗了太多精力和灵力,此刻体力不支,而男人的声音又太大太吵,所以才令明月明难受。
“少胡说八道!我看分明就是你能力不足!”男人见她容貌年轻又面有疲色,自觉占了上风,越发咄咄逼人:“我二哥的孩子也是胎位不正!但人家就能生下来,我的儿子怎么会生不下来!”
他一边骂一边还要拿手指着明月明,旁边的缥缈宗修士看不下去,正欲要上前怼人——薛庭笙将明月明往旁边一拽,身形丝滑代替了明月明的位置站在男人面前,一脚踹上对方胸口。
她身形削瘦纤细,力量却与外貌完全相反,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也轻而易举将壮年男人踹下台阶。
原本立在后面装死的两名仆役终于有了反应,手忙脚乱跑过去扶起男人——男人连连痛呼,被扶起来时还捂着自己被台阶磕到的额头,颤巍巍正要抬起一条胳膊去指薛庭笙。
薛庭笙冷冷道:“想丢掉一根手指的话你就把胳膊抬起来。”
男人身体一僵,抬到一半的胳膊又垂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