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说他怀了我的孩子(185)
但是当她剑尖抵住沈南皎心脏时——薛庭笙却又无法将锋锐刺下去。
薛庭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沈南皎长得貌美,而她又是个长了眼睛的人,所以舍不得杀死沈南皎吗?
但是在解霜台上,和沈南皎死斗时,那时候的沈南皎也很好看。但那时候的薛庭笙下手可没有丝毫犹豫。
她一边顶着阵法灼烧皮肉的痛苦,一边将长鲸剑刺入沈南皎心脉。
在剑刃贯穿对方的瞬间,两人的距离自然而然的拉近,于尘埃落定的瞬间,薛庭笙抬起眼,终于有闲心的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沈南皎长得挺好看的。
脑子里有太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以至于薛庭笙即使打坐了,也未能专心修炼。
旋即她耳朵里捕捉到脚步声靠近,立即警惕起来,单手抚上长鲸剑剑柄;一道影子从外落进来,很快影子的主人也走近。
是沈南皎。
他去而复返,身上湿得更厉害了,胸口的血迹都被雨水冲淡了,变成浅而范围很大的一片红。
他左手拎着一只肥得圆滚滚的兔子——兔子的耳朵雪白柔软,被覆盖了黑色皮革的修长手指攥紧,黑与白鲜明的对比,浸在幽微浓绿的光线里。
薛庭笙冷冷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小憩。
……他听见了。
没事耳朵这么灵敏干什么?
薛庭笙深呼吸,灵力运转,努力驱散自己心头的杀气和怒火。
她怕自己气太多了,伤着心肺。
虽然眼睛闭上了,但薛庭笙的耳朵闭不上。
很快她便听见沈南皎点燃柴火的声音——洞穴内原本就有未燃尽的柴火,要重新烧起来也很简单。
他难道想烤兔子吗?
想到在北冥山上,沈南皎烤的那只鸟,薛庭笙微微冷笑,继续闭着眼睛调息。
火焰燃烧的声音静静重复着,不一会了,兔肉被烤出油水的香气便充盈了整个洞穴。
火堆也使得洞穴内温暖了许多,将外面暴雨所带来的寒意彻底驱散。
薛庭笙腹中饥饿,胃部蠕动着又挤出一声抗议。
她睁开眼睛,明亮的火光在视线范围内跳动,一只处理干净的兔子被竹签对穿架在火堆上。
恰好悬在火焰上空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皮肉已经被烤得酥脆,油脂滴落下去,时不时发出小声的‘噗嗤’声。
而此时,半蹲在火堆前的沈南皎,握着对穿兔子的木签将其翻了个身。
火光也跃在他黑色的皮革手套上,他握着木签的是左手,大拇指上那枚玉扳指被打磨得格外温润的表面倒映一道弧线的火光。
玉扳指这种东西,很难让人将它和年轻人联系到一起。
尤其是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它在世俗意义上带有部分权利的色彩——即使是在界内,会在大拇指上戴玉扳指的,也大多是年长成熟的一地之主。
但沈南皎戴着就很合适。
不是他有多老成,而是气质合适。
几个月前烤鸟都烤不明白的人,现在已经会掏出调料瓶往烤兔上撒盐了。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薛庭笙睁开了眼睛,解释:“我跟林司林学的。”
做菜本就不是难事,沈南皎连那些复杂至极的祭祀法阵都能过目不忘,更逞轮只是做饭。
以前不会,是根本没上心学过。
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即使入了人间,也没缺吃少穿过,根本没有必要去学做饭。
薛庭笙没理他,重新将眼睛闭上,只是鼻尖小幅度耸动,嗅到添加了盐巴的烤肉香气,感觉自己肚子里更饿了。
饿意短暂胜过愤怒,她现在比起杀沈南皎,更想吃点热乎的好吃的。
沈南皎看成色已经接近林司林教过他的‘熟透’,于是抽出一把干净的短刀,削下一块烤肉送入口中,尝了尝味道。
确实熟透了,兔子很肥,外皮和肥肉的部分被烤得微微发焦,咬起来脆而香甜。
表面镇定,内心其实有些忐忑的沈南皎,在尝完味道后松了一口气。
他只看林司林烤过,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尽管沈南皎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确信自己完全复制了林司林的每个步骤——但因为薛庭笙就在旁边坐着,身上还时不时散发出一点杀气。
沈南皎难免紧张。
他左手烤兔右手短刀,视线小心翼翼看向薛庭笙:“兔子……烤好了,你要不要尝一下?”
薛庭笙默不作声接过烤兔,但是没要沈南皎手上的短刀,而是从芥子囊中取了自己的刀来切割烤兔。
长鲸剑是宝剑,是有灵性的剑,是要用来杀人的剑——日常生活中削个东西之类的活儿,自然不能用长鲸剑来做。
薛庭笙还是颇为爱惜自己的剑的。
所以她芥子囊中也有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的其他武器。
见薛庭笙肯吃他烤的兔子,沈南皎松了一口气。
外面仍旧在下雨,沈南皎的袖子倒是已经干了。
之前烤兔子的时候,他一直坐在火堆旁边,热气烘着他身上的衣服——即使沈南皎有心不用引火术烤干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烤兔子的火堆也将他烤了个七分干。
薛庭笙仍旧坐得离他很远,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雨声和她咀嚼的声音交错,在窄小洞穴里回荡。
她在完全的无视沈南皎——就像遇到一道想不明白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