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说他怀了我的孩子(299)
但薛庭笙手里这一枚,摸上去触感柔顺,没有丝毫光阴磋磨的痕迹。怎么看,都是最近挂上去的东西。
明面上她在南天城里绕了小半月,但实际上,为了保证金羽仙鹤的消息可以传递出去,薛庭笙提前一个多月就已经到南天城了!
她很确信,虽然时常有邪修进入南天城猎杀妖魔,但从来没有人靠近这颗妖树。别说人了,就连南天城内的妖魔,都从来不靠近这颗妖树的。
薛庭笙皱眉,低头查看那枚木牌。
在看清楚木牌上的字后,她愣了一下。
那木牌上写的居然是她和沈南皎的名字。而且那字迹实在是过于好认了,以至于薛庭笙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沈南皎的字。
正面写的是字,反过来,背面写了一句文绉绉的诗。
薛庭笙对人间诗句不感兴趣,大部分托物言志的诗句她根本就看不懂。但木牌背面那两句诗的意思实在是过于好理解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薛庭笙托着木牌,在心里默默的把那首诗又念了一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木牌上的字。
她在确认那两行字到底是不是沈南皎写的。虽然猛地一看确实是很像,但万一只是恰好相像呢?
薛庭笙收到过不少沈南皎寄来的信。
虽然他信里基本上不讲什么正事,但即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沈南皎落笔写出来的字,也照旧是端正漂亮的,没有任何一笔是随意的敷衍。
所以薛庭笙很熟悉沈南皎的字。
木牌上的每一个字都绝对的出自沈南皎之手,就连横钩竖撇的一些微小习惯,都带有明确的沈南皎的风格。
研究完,得出这个结论,薛庭笙并未因此变得了悟——反而是露出茫然来。
她并不觉得这个地方挂着沈南皎字迹的木牌有什么奇怪,但是却觉得沈南皎写在背面的诗句很奇怪。为什么是……此时相望不相闻呢?
*
“我说,大少爷,你也动动手吧——使唤我就算了,人医修都在帮忙清路呢,你好意思在后面捡现成的吗?”
林司林回头,没好气的瞪着沈南皎。
沈南皎两臂横抱胸口,懒洋洋缀在林司林同明月明身后,道:“清路这种活儿两个人干就够了,为什么要我动手?我的刀又不是开路刀。”
林司林无语凝噎,旁边有跟不怕死的藤蔓冷不丁抽过来,他反应不及,只感到一阵腥风铺面;下一秒那根藤蔓就被刀锋斩断,林司林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沈南皎的刀长什么模样,他就已经还刀入鞘,一脚踢飞了落在地上的藤蔓断条。
沈南皎:“看见了吗?这才是我的作用。”
林司林:“……”
明月明没理会师兄弟之间的对话,单手叉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自言自语:“应该快到了,按照游记里所说的,那颗许愿树就在山半腰处。”
沈南皎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你们之前不是要去榕国找白蛟龙的踪迹吗?有找到吗?”
“别提了,”林司林露出晦气的表情,“原本我们想去榕国的地下拍卖会打听一下线索,结果人拍卖行不让女的进去——真是有够神经的。”
沈南皎咂舌,想到了某个让他不爽的皇子,道:“确实有够神经的。”
被拒绝入场的本尊明月明,却并没有林司林那样气愤,眼眸弯弯笑容温和:“在那里打听了一圈,可惜没有什么得到什么白蛟龙的线索,只听了一些本国的风俗传说。”
“倒也不算一无所获,在那边做了三个月的义诊,救治了许多凡人。还在那里找到了十来个资质尚可的小姑娘,代我师父收了新徒弟。”
“我那几个新师妹年幼体弱,不适合长途奔波,所以我就先带她们回伯都城了。但我们走后没多久,就听说榕国那边出了大事——似乎是和怨鬼有关。”
沈南皎只在意白蛟龙,后面明月明说的话,他都没怎么上心,只散漫的回答:“不是什么大事,出了几只怨鬼而已,就是榕国以后要消失了。”
凡人国度的出现和消失,都和浪花一样短暂急促。对于界内的修道者而言更是如此,修道者都很忌讳沾染凡间的权利斗争,谈起凡人国度更迭也大多是这样置身事外的态度。
谈话间三人居然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广场上。
如果刨除四处蔓延野蛮生长的妖物,这地方于沈南皎而言倒不算陌生。他在幻梦里见过,也曾驻足于此,花费小钱买了个普通的木牌,学那些凡人,为木牌串上红线,将其挂上高枝。
那时候这棵树还不是秃的,叶片繁密,高处难挂。
沈南皎扔挂上去的位置最高,兼之容貌出色,姿态舒展,引来围观的人一片叫好,还有不少年轻女郎目光柔和爱慕的望向他。
他的皮囊即使放在界内修道者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更逞论普通人。
但那时候翘着唇角露出懒洋洋微笑的少年,却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自在闲适。
他在木牌上写字时想了许久,才写下那行‘此时相望不相闻’。
他知道自己驻足写字的时候,薛庭笙早就已经走远了。她一直是这样的,不会停下来等别人,也无法理解修士也是人也有爱慕之心这样的道理。
只愿君心似我心——前提也得‘君’有那个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