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凌湮气到词穷。
她明明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些说出口的，结果这臭男人的关注点居然彻彻底底的歪了？
面对凌湮的气急败坏，纪燃站起身，走近她身前，双手将她搂入怀中——虽然把小姑娘给惹恼了，至少她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紧张。
凌湮一边气呼呼地骂他，一边挣扎，可纪燃就是不松手，甚至还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压在她柔软的发顶，“阿湮，你辛苦了。”
声音很低，也很温柔，小动物般扭麻花的凌湮一下安静下来，鼻尖发酸，抬起头来看他，“你相信我的话了。”
纪燃不忍心，但不得不说：“你还记得实验者计划吗？”
凌湮微怔。
她当然记得，半年前她穿越到这个宇宙中来，就被告知自己是300个参与实验的人之一，需要通过十年的休眠来提升身体机能，结果因为战争爆发，他们被迫提前醒来，这也导致了其他实验者机能紊乱、未达预期……
凌湮不确定地问：“记得……什么意思？”
“在休眠模式里，为了保证大脑机能活跃，专家会不断通过脑电，给与实验体模拟真实的刺激，让大脑相信：它们活着。”纪燃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用觉得害怕，这是正常的。”
凌湮抽身，拼命摇头，“不可能的！所有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只是做梦？”
纪燃心疼，想拉她回来，可她下意识地往后推，躲开了他的手。
小Q惴惴不安地说：“凌，在你之前ERA找到的那些实验者，也都出现过不同程度幻觉。”
凌湮追问：“也有人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吗？”
“那倒没有，”小Q回忆道，“有人说自己在休眠之前正在一场史无前例的宇宙大战里，还有人说起什么诺亚方舟……总之，都是些支离破碎、难以解释的东西，指挥官大人说，那都是脑电刺激作用于不同人引发的不同想象。”
凌湮听了越发失落起来。
这说法，她半点都不信！她从来不是个想象力旺盛的人，绝对不可能凭空虚拟出这些人和事，更何况按这说法，她在秀面前根本不认识白飒他们，又怎么会提前预知？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凌湮慢慢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所以我才一直都不敢说，怕你们觉得，我是因为参与实验、把脑子给弄坏了。你看，果然啊，你们都不信我……”
她把脸埋进膝，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神情。
小Q抱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抱枕，十分为难地看向纪燃，十分意外地发现这个脾气不大好的男人，此刻经满眼写着怜爱和心疼。
他单膝跪在凌湮面前，伸手将缩成小小一团的女孩搂入怀中。
“阿湮，你还记得从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凌湮顿了顿，闷声说：“平安喜乐，永不分开。”
“如今我在这里，小Q也在，”纪燃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想要谁、要什么？我替你寻来。”
“……没了。”
凌湮抱着膝，抬头看向循循善诱的纪少校，“你这是转移重点！”
“重点难道不是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爱你？”
哔啪。
像小火苗在心尖上炸开了。
凌湮嗅了嗅鼻子，突然觉得他说的都对。
小Q放下怀里的抱枕垫在脚下，以便自己站起来跟他们一般高，然后伸出粉红色的小手，一左一右抱住纪燃和凌湮，“在下听过一句话：你所经历的都藏在眼睛里。凌，不管从前的经历是真是假，它都造就了现在的你，而主人爱慕的就是这样的你，在下欢喜的也是这样的凌呀！”
说着，它用小小的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俩人的背。
凌湮想笑来着，可眼泪就掉下来了。
纪燃无奈，“谁都想不到联邦上将其实是爱哭包。”
凌湮拖着鼻音撇嘴，“你们都说是梦，还拿来笑我？”
“兴许以后就成真了。”纪燃吻了吻她哭红的鼻尖。
“在下……”小Q弱弱地说，“在下还在这里呢。”喂狗粮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那就闭眼，小朋友。”
“在下不小了！”
纪燃瞥它一眼，小机器人立刻乖觉地闭上了大眼睛。
凌湮破涕为笑。
她知道不是梦，但即便重来再多次，她要的也不过是眼前这一幕团圆，不是吗？
凌湮倾身，将纪燃和小Q都揽入怀中……至于真相，它一定在银河的某个角落，等着她。
*** ***
夜，星焱号在星际缓行，纪燃坐在睡着的凌湮床边。
事实上，他对脑电刺激一说也存疑，因为小姑娘这个星际时代的了解远远超过一个三年多前就进入休眠期的普通士兵，而且……谁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对一个人好，但她从在地球上遇见还是少年体的自己，就已掏心挖肺，付出一切。
平行宇宙吗？纪燃蹙眉，无论是哪种情形，他的小姑娘都在这一次次的经历里吃尽了苦。
他俯身，在凌湮额头落下一吻。
她的睫毛动了动。
“还醒着？”纪燃轻笑。
凌湮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不敢睡。”
“为什么？”纪燃抚过她鬓角的发丝。
“怕睡醒这些又都没了，有人告诉我这些也是梦。”她话说的很快，掩藏了情绪，可软绵绵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内心的恐惧。
纪燃感觉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叹道，“我不走，你安心睡，睁眼就能看见我。”
“真的？”凌湮忽闪了下眼睛，“随时？”